第十五章 内疚
凌笑笑还想说什么,也许她想说的话此刻一句都不能说。
凌笑笑是不是太多疑了,她是不是在有意地针对着自己的二师兄,凌笑笑自知是就事论事而已,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似乎每个人都认为凌笑笑想害自己的二师兄。
凌笑笑又怎么会去害一个人,她只不过是一位只有八岁大天真的小姑娘,她又怎么会有如此心计呢?
不过,这个时候,似乎每个人都在用异样的眼神去看着凌笑笑,也包括凌笑笑自己。或许只是因为凌笑笑自己在用那份极不自然的目光在面对自己,所以,她才会认为所有人在这个时候都已经看扁了自己。
刹那间,凌笑笑认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全部,失去了生命中全部的爱,所得来的,只是自己所不愿意,并且很难承受的目光。
凌笑笑垂下了头,她就好似一只受伤的小鸟,强忍受着痛,把自己禁锢在某一个地方,一动不动,她害怕脚步声,说话声,枪声,甚至是风声,她认为所有的声音都是在指责自己,讽刺自己……
冰情这时站的笔直,她神气,她美丽,她有理,她也不再怕什么了。
不光如此,郭千里,万岩,曲凝甚至是孟员也是一样的。
是小九的一句话救了他们,同时,也是小九的一句话让凌笑笑不敢再面对这里的任何人。
冰情道:“凌小主,萧九小主都这么说了,我想我们对他如何,你应该清楚了吧,也应该放心了吧。”
冰情那轻柔的声音,就如同一把利剑一般,狠狠地刺在了凌笑笑的心里。
也许,天下间越是柔情的东西越是让人害怕的,尤其是话,有些柔情的话是让人心里极不好过的,那种痛苦,甚至要比死亡还要让人难以忍耐。
凌笑笑道:“冰情师姐,是我错了,我误会你了,我不应该……”
凌笑笑不忍将其说下去,因为她已经将自己看扁了。
凌魂断岂会不知道女儿的善良,他看道女儿身陷入这种尴尬的境遇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更何况,他自己何尝不是没有怀疑过孟员对小九的态度。
于是,凌魂断说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几句吧,大家都是一家人,其实也没有谁针对谁,其实,我们不都是想让萧九平安无事吗?现在,他已经醒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斗嘴呢?”
听到凌魂断这时说这句话,凌笑笑已是又不免有些不是滋味,她很怕,她怕自己的父亲也看扁自己。
也许做女儿永远都不晓得,其实父亲是天下间最了解自己的人了,有时候甚至要比自己还要了解自己。
所以,凌笑笑这时垂头对凌魂断道:“阿爹,我只是太担心小九了,我与二师兄……”
凌魂断知道凌笑笑想说什么,于是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员儿,你也知道笑笑的脾气,你们今后还是好兄妹,对不对?”
孟员道:“当然,我又怎么会不了解笑笑呢?”
凌笑笑急忙转身,又直勾勾地看着孟员,满脸歉意地说道:“二师兄,你真的可以原谅我吗?我那么说你,我还把你当成……”
凌笑笑真的不忍再说下去,因为她真的不想再说贬低人的话,因为她认为倘若说出贬低人的话,那无疑就是贬低自己,即使她说的那些话,是包裹在疑问句中。
孟员道:“笑笑,你可别瞎想啊,我又怎么会如此小气。你岂不是也和我一样,太关心惦记小九了,我理解。”
凌笑笑又问道:“你肯原谅我,那,那冰情师姐他们呢?”
说着,凌笑笑的目光又转向了冰情,还是象刚才一样,从冰情一直扫到孟员,她的目光在郭千里,万岩,曲凝的身上各留一刻,只不过,在她的眉目中不再有凶煞,而是浓浓的歉意。
就在这一刻,凌笑笑觉得自己的心绞痛无比,也许天下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心中的愧疚。
冰情没有说话,郭千里,万岩,曲凝更是一言不发,不过,他们看到凌笑笑那狼狈的样子,他们也是不禁暗自而喜。
他们内心中的高兴,或许也同凌笑笑此刻的痛苦一样,也是不是在身临其境的人是无法体会得到的。
孟员这时对冰情道:“笑笑都这么说了,你怎么连话都不说呢,她可是你的小主啊。”
冰情可以不给凌笑笑面子,但是,她却不会不给孟员面子。
冰情道:“那好,小九小主很可爱,很乖,我还想把他留在我那里。”
凌笑笑本以为这次可以让小九跟着自己或是张宏,不过,听到这句,她真的是觉得,自己所有的想法,又化成了泡影。凌笑笑是多么想拒绝,但是她却不得不接受。
凌笑笑已不再有拒绝的理由了,她现在似乎已经没有了再任性,再去要求什么的权利。
凌魂断这时问道:“萧九,你还愿意继续跟从你二师兄吗?”
眼前的这一系列的事情,都让小九不解,他不知道凌笑笑为何会变得和往常不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去问。但是,此刻所发生的事情,似乎已刻印在了小九的心上。
小九听到凌魂断的话,不禁一怔,然后道:“我还想继续留在那里。”
凌魂断道:“那好吧。”然后,他又像是在命令着谁似的,说道:”孟员,还有你几个师兄师姐,这次小九毕竟是因祸得福,所以我不想怪罪你们任何一个人,不过以后,你们要好好地照看我的徒儿,绝不能再发生什么状况,知道吗?”
听后,在小九的心中又回荡着一股暖流,这股从内心所荡起的暖流也很快的便延续到了他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小九满怀感激地望着凌魂断,凌笑笑还有张宏离开的背影。
同时,林风房的这些人也凶神恶煞般地看着凌魂断,他们似乎在等待着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这间屋子里就只剩下孟员他们一伙人还有小九这个不知是善是恶的孩子了。
夜,只是凌笑笑一个人的夜。
夜空有月,月皎洁,月美丽,待浮云掩住她的那一刹那,明月也变得羞涩。明月正如人,在无数的情感间,她最容易暴露出的便是寂寞。
人多半都是寂寞的。
因为同你在一起打拼的人都不是你真正的朋友,真心的朋友,你打拼所为的人,他们往往会离你很遥远。
所以,做人就注定了寂寞。
世上没有永恒的快乐,然而,在这个世上却有着永远的伤悲。
凌笑笑还小,她只不过是位八岁大的小女孩,繁杂的人情世故,她又会了解多少呢?
就这么一个人,她会懂得寂寞吗?
寂寞犹在,寂寞却很难让人懂,天下间能够深刻地理解寂寞的人又会有几人呢?
然而,凌笑笑却真的觉得自己很寂寞,同时,她也感觉到这个夜叫人很难适应。这时,她不再笑,她的面孔就如同此刻所泻下来的月光一样。
苍白而又冰冷。
她在对着月光发呆,也许这个夜真的叫她感到很难耐,至少,就在这一刻,她已然感觉到了自己已经是失去了许多东西,有些东西竟然是她曾以为是永恒存在的。
世间上能永恒存在的唯独是爱了,然而,就在这一刻,她却感觉到自己已经是孤独的少了好多好多的爱了。
凌笑笑觉得自己的内心好乱,不过,待她听到脚步声时,她的内心却又恢复了稍许的平静。
有人,在这个月朗星稀让凌笑笑倍感寂寞的夜里,竟然有人来到了这里。凌笑笑听到那向来自己走来的脚步声,她的内心也不禁随之而变得振奋许多。
至少,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并没有被所有人所抛弃,至少还有个人回来到这里,披着月光,踩着月影,来这里看自己,除了随之而来的那份心跳之外,便只剩下感动了。
凌笑笑转过了身,在凄美的月光下,她的眼神苍冷而又忧郁,就如两道有如月光的目光,洒在了张宏的身上。
凌笑笑匆匆地跑到了张宏的身前,待她一眼看到张宏的时候,只是兴奋,不过,就在她走到张宏面前的时候,却是无比的失落与怅然,随之,凌笑笑垂下了头,不敢正视着张宏的眼角。
夜似乎永远都是那么的静,不过,静并非是叫人觉得很害怕。
凌笑笑道:“大师兄,你还来,你怎么没有睡?”
张宏笑了笑,不过,凌笑笑并没有看到张宏对自己那友善的微笑,因为这时她的头依然是垂的那么低,张宏道:“因为我知道你肯定没有睡。”
凌笑笑诧异,她猛然抬起了头,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张宏也已经是收起了笑颜。
凌笑笑问道:“你又怎么会知道我没有睡呢?”
张宏并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我还不知道,倘若今晚没有人来这里,恐怕你整晚都睡不着了。”
凌笑笑道:“所以你就来了。”
张宏点了点头,道:“嗯。”
凌笑笑在刹那间瞪大了双眼,眼睛陡然一亮,就在这个时候,恍似月光也跟着亮了不少,道:“倘若你猜错了,假如我现在已经在房间熟睡了,你岂不是白跑这一趟了?”
张宏又笑了笑,这时,凌笑笑也看到了张宏的笑,当她看到了张宏对着自己露出和他曾经一样的笑容的时候,不知怎的,凌笑笑的心情也变得更加平静了。
所有的孤独,寂寞,还有那份怅然与郁闷,骤然间似乎都从她身上远去,而且还走得那么彻底,彻底的就好似那些令凌笑笑烦恼的情感不曾来过一般。
凌笑笑也笑了,她在用微笑等待着张宏对自己的回答。
张宏这时说道:“我倒是很希望我白来这一趟,不过,这一趟终归是没有白来。”
听到张宏这平淡一语。凌笑笑不禁觉得一股暖流已环绕在身,月光之间,她的眼眶变得璀璨,要比夜空之中的星系还要璀璨美丽,同时也美得多。
因为,凌笑笑的眼神是活的,具有着生命力。
到底是感动的泪,激动的泪,幸福的泪,还是捎带苦涩的泪……或许到底是怎番滋味的泪水,只有凌笑笑自己知道。
这仿佛是张宏第一次看到凌笑笑在宁静中的失落里涌出的泪水,那盈盈的泪光,也已然是触动了张宏内心深处,他只感觉到心跳加快。
随之,张宏掏出了丝帕,这块儿丝帕他一直都视为珍宝一样放在自己身上,因为他忘不了那天凌笑笑赠给自己丝帕的场景,同时,他也会珍藏这块儿丝帕给自己所带去的意义。
这一刻,张宏轻轻地将丝帕搭在了凌笑笑的眼睛上,他的眼神是那般轻柔,他也感觉到了凌笑笑是脆弱的。
他们都只是孩子,自然,他们每个人都是那般的脆弱。
张宏拂动着手帕,就好比那一日凌笑笑在用这块儿手帕为自己擦汗一般,那般的轻,那般的柔,同时,也流淌出了无限的情感。
泪水易擦干,然,泪痕却不易擦尽。
这一刻,凌笑笑温暖极了,她已不再感觉到静夜中的冷,同时,她也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如既往。倘若一个人认为全天下已没有人在关爱自己了,然而却在无意之间,获得了别人所给予一如既往的关心,那一刻,似乎在天下间也找不出一个词来描绘出她此刻的心情了。
凌笑笑道:“大,大师兄,你这么关心我?你还像以前那样关心着我,对吗?”
张宏这时一下子用手帕擦了一下凌笑笑的鼻尖,随之又将手帕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衣袋中,道:“傻笑笑,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呢?大师兄曾经关心你,现在关心你,将来也一定会关心着你的。”
说完之后,两人目光交汇,很宁静的光芒交融成了两条线。
两人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彼此,在你的眼睛存在着我,同时,在我的眼中也存有着你。
凌笑笑彻底地被这句话所震撼,她觉得能听到这句话,真的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她觉得自己所做的,所说的,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自己都会鄙视自己,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还会有人在这么晚来到这位寒暄着自己。
只不过,有些事情只是你自己在意,别人早已不去在意,有些过失别人早已原谅了你,只是你自己还在耿耿于怀。
关心你的人还在一如既往的关心着你,爱你的人也依旧没变。
也许,凌笑笑还是太小,并不懂得爱。正因如此,她太害怕失去,因为爱对每一个人来说都很重要,人可以什么都没有,但是唯独不可以没有的便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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