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明随那断臂少年进入到那个院落,这才仔细看这座茅庐。正对院门是三间稍大的正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隐隐中正房后还有几间房屋。房子都是木头草束和山石建成,有了一些年头。那少年走到右边房前,推门而入,张志明亦跟了上去,屋子不大,仅有一床榻和墙边的木架,其余摆了几件家什。木架上有些瓶瓶罐罐和一些简易的盒子,从这个屋子里散发淡淡的草药味判断这些可能都是一些常备的草药。那少年在在木架上取了几个瓶罐,也不说话,借个太阳余辉自顾自检查自己的断臂伤口,汗水也不停下滴。
张志明犹豫一下,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水壶水也不多,那少年疑迟一下后也就不坚持。可伤口的疼痛也让他吃尽苦头,眉头渐渐皱成一个疙瘩。他匆匆喝了几口,就放下水壶,又拿起水壶,仔细端详,手指摩挲那水壶磨砂表面,略有不解,但随后的断臂疼痛让他暂时忘记这个挂包水壶。迅速的找到几把刀和麻布,看着伤口的包扎已经有一半渗血浸染,就打算解下重新包扎。
张志明看到他打算用没有消毒的麻布片进行包扎,登时就急了,道:“这不行,没有消毒!”
“消毒?”那少年有些诧异。
“是的,消毒!”张志明很郑重,半个手臂已经被老虎撕走,幸好自己给他扎紧止血,否则这娃早挂了。也不管这山间孩子怎么想,打开自己的登山包,取出还剩一半的纱布和碘酒,要给他进行再次包扎。那少年紧了紧嘴唇,没有出声,也没有反对。
“你家大人呢?”张志明问道。
那少年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卷纱布和碘酒,一阵好奇。
张志明看着这个闷声的的少年,也不再问下去。少年的手臂因被张志明扎紧了手肘上端,止血还算及时,只有些渗血,其他的还好。看着血淋淋的手臂,张志明一阵心寒,赶紧简单消毒又给他包扎上。
“你家大人呢?咱们要赶紧去医院!”张志明急问道。
“只有我一个,什么是医院?”那少年略加思索,艰难答道。夕阳透过门射在他脸上,苍白的面庞也仿佛有了血色。
听到这,张志明也是着急,忙问:“医院,治疗!最近的村庄呢?”
“哦,是医馆啊!附近没有,最近的庄子在百里外,也没有医馆。”那少年想了想说。
“百,百里?还,还没有医院?”张志明也是绝望。
“没事,我没事。”看出了张志明的着急,那少年赶紧说,“我四叔有一年被野猪踩掉一条腿,最后也活了下来。”说完就勾下了头,只是那无奈的表情难以消去。
“对,你四叔呢?”
“他们都在外面,山外,就我一个人在山里。”少年始终没有抬头。
“咕噜!咕噜!”两人的肚子基本同时响起,谈话中断,那少年一只手从那个藤篓取出一个小包,里面是像面饼的东西。
两人分而食之。面饼并不好吃,可耐不住饥饿难耐,张志明和那少年吃完后,也不说话,静静望着对方,太阳已渐渐落下,天也迅速黑了下来。那少年也许是失血过多,而张志明也累了一天,两人就在屋里各找地方倒头而眠。
鸟鸣万山醒,虽然屋子是建在半山朝阳中,可天已亮,阳光却没能照下来。山间蚊虫较多,昨日虽累,以致上半夜没有感觉,但到了下半夜蚊虫让张志明难以忍耐,在背包中扒拉半天,找到驱虫水后才得以安眠,而早上却又在尿意和睡意间挣扎,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迷糊中起来屋后放水。回来后发现那少年躺在床伴上,呼吸急促,其他没了动静,睡意霎时而散。我的大少爷,千万别挂了,千万啊!一边祈祷,一遍探手去摸。还好,还有气,只是好像发烧了,怎么办,该怎么办?虽说张志明也算是已成年人,可面对这个问题仍然显得六神无主。
“最近事多,让我静下想想,静下想想!”张志明显得有些无助。“我想静静,静静,可静静是谁?晕,跑偏了!该怎么办?”有些像热锅上的蚂蚁,烤的张志明心焦,他清楚这有可能是正常生理反应,也有可能是要挂的前奏。“哦,对了,药!”张志明赶紧翻箱倒柜,可自己一样也不认识。突然,张亮一拍脑门,“丫的,自己带了医疗包,咋忘了给他吃药了呢!”
张志明取出仅有的几片消炎药,为自己留了几片,剩下的一股脑都给那少年喂了下去,边喂边祷告老天。那少年吃完药不多久后,呼吸畅快了很多,总算有了点用处。
折腾一阵,刚睡醒的张志明也是有点累了,春困秋乏夏打盹,恩,是该打个盹。哎,可怜自己的假期,在这荒郊野岭中。“振作,要振作!”张志明对自己说道。说完,张志明就往外走,先熟悉环境,不能什么都一抹黑。
围着这个院落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N多遍,张志明终于算是确定,这是一个道观,一个山中道观,一个山中没有人来的道观,一个破道观。真不知那小子怎么熬下来的!四周荒山环绕,只有一条羊肠小道到此为止,不到跟前是不会发现这有一个这样的破观的。这是隐士用来修仙的么!也许是道观也觉得自己丑,把自己隐藏的这么深。
道观有两进,有篱笆围起一个不大不小的院落,正殿是最大,也许是那小子常来的缘故,也是收拾最干净的,里面也不知贡的哪路神仙,张志明也懒得进。东向是他们也就是那小子现在住的地方,西向为杂物间,隔着窗能看到里面有些日用工具,呵,竟然还有一些刀枪棍棒,没想到那小子真的是练家子。大殿后面也有两间房,门封了无法进入。紧挨大殿和东厢房旁边有一小屋,呵呵,厨房!张志明推门而入,果不其然,看来这深山修仙也要食五谷杂粮啊!只是,只是自己不会做!哎,好吧,那少年留的还是有些麦饼的,回屋将就着吃吧!
吃吃喝喝,打盹睡觉,甚是无聊,就这样初夏的一天就这样完了。下午和晚上的时候,看了看那少年,没有不舒服现象,已经稳定下了。仔细端详,呵,和自己还有那七八分像,这就是命啊,苦命相连!
再一觉醒来,张志明下了一跳,那少年就在自己对面坐着,瞅着自己,不住打量。
“你醒了,谢谢!”看到张志明醒来,那少年轻声说道。
“嗯,你,没事了吧!”张志明忙问道。
“没,没事了!”那少年赶紧说。下面两人对话中断,均陷入了沉默。
“哦,对了,你怎么到这边来了?”少年问道。
“迷路了呗!”张志明略带气愤,“跟同学在起雾时分开了。”
“同学?你在游学?不是比丘?哦,请问你师承何人?”
“比丘?师承?”张志明有点迷惑。
也许看出张亮的迟疑,那人赶紧说道:“哦,无意冒犯!我叫张亮,请问?”
“志明!”未等那张亮问完,张志明就答道,“哦,我是张志明,啧,咱们还是同宗呢!”
“呵呵,是啊!”看得出那张亮也很是欢喜。
闲谈中,两人相互问了年龄,那张亮今年17岁,比今年已经21岁的张志明小了很多,也许是张亮在山中度日看上去年龄两人又是极为相仿,两人也交谈甚欢。
“哦,对了,这边只有你一个人吗?”张志明问道。
小张亮想了想说:“以前是跟师傅,前一段师傅羽化,就剩我自己了。”
“那你的家里人呢?”张志明满是好奇。
“我父亲跟我大伯他们经商,生意还不错,去年家里人都跟了过去,我家人很多的哦!”
“对了,这边离井陉有多远?”张志明很想知道现在自己的位置。
“井陉关?大概山路二百余里吧!”
“石家庄呢?”张亮不死心。
“石家庄是什么庄?”小张亮满是迷惑,也让张志明不解。
“河北啊,河北省,省会!”张志明提示道。
“省会?河北?哦,你是说河北之地吧!这个石家庄是属于哪个州,哪个郡县?”
张志明有些无奈,这怎么跟郡县扯上关系,“郡县?哦!”看着小张亮的衣着和口音,张志明有个奇怪的念头,问道:“今年是哪年?”
“光和七年!”小张亮也是奇怪,心道,是不是天太热,把张志明弄迷糊了。
“光,光和七年!七年!”张志明有种眩晕,急问道:“这是什么朝代,什么朝?”
“朝代?哦,是汉。”小张亮迟疑一下,又道:“汉朝的光和七年!”
“汉朝,光和七年。这,这。。。”张志明满是无奈,穿越的,可能吗?
“你,你没有骗我吧!”张志明不相信这一切。
“呵,怎么会!你,没发烧吧,你从外面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号?”小张亮有些担心的向他走了过来。
“这,这,怎么可能!”张志明无法面对这个事实,突然他想到了什么,“那,黄巾起义呢?”
“嗯?”那小张亮略有些警觉,连忙止住了脚步,并向后退了两步到桌子旁,反手握着桌边的猎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张志明随口接到。这,这真是穿越到古代,穿越到三国,哦,是汉末了吗?不,不是演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