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合住的公寓,一打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安蓝在女生小鱼的协助下敷脚。小鱼租住在同一栋楼里,还正好也是动漫社的社员。
“怎么回事?”
一问之下才知道,下午的时候,安蓝他们到大礼堂去熟悉舞台。当时有人忘了出场时间,急于冲上台,她后退避让的时候又忘了自己是站在舞台上的,一脚就踩空了,还好有人及时扶住,这才只是扭到脚而已。
“下次小心点。”林小栀皱着眉,语气里不乏责备意味,但手上还是自动捞起冷水中浸泡的毛巾,绞了绞,给安蓝敷好。
小鱼笑得一脸神秘,眨眨眼,说:“不过,说不定是因祸得福哦!今天送小蓝回来的是‘很‘不错的男生哦。”尾音来回绕着,好像是一个了不起的大秘密。
“很不错。男生。”林小栀竟也挑挑眉重复,扫了一眼小鱼,又看向安蓝,似乎在等着后续。
安蓝眨眨眼,用指尖挠了挠鼻子,小声说道:“是罗少宇。“
“罗少宇?”林小栀迟疑一瞬,复又恍然,“在迎新会上讲过话的前学生会长。”
小鱼赶紧接话:“对哦,对哦,就是温柔的会长大人。看来我们的小公主迷倒了云泽王子呢!”
头顶飙出几根黑线,安蓝盯着小鱼,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你看小言看多了吧”几个大字,说:“乱说什么啊。他有那么多漂亮姐姐不喜欢,喜欢我一个新入学的小丫头片子。”
转头看着林小栀,表情严肃认真地复述当时的情景,以说服群众拉票:“他今天和现任会长过来看我们彩排来着。我摔下去的时候,他正好在旁边,就扶了我一把,后来看我脚扭了,就顺便送我回来而已,而已。而已!”
“哇!看来是蓄谋已久啊!正好在旁边,哪有这么巧的~”小鱼继续调笑着。
安蓝说不过小梓,装作生气地鼓起了脸颊。
林小栀由着她们笑闹,转身去厨房察看、准备今天的食材,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在新生欢迎会上,罗少宇发言时的表现的确不错,神采飞扬,英气勃发。不过不知道是太耀眼的人很容易让人生厌,还是周围女生的故意尖叫制造的噪音太过刺耳,莫名地,不喜欢呢。
林小栀洗净了手,打开冰箱看了看,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从客厅传来声音:“唔,随便……不,要肉,今天要很多肉。我是病患,要求加菜,要求吃肉!”
“哦。”
想了想,拿出时蔬和冻肉,脑中已敲定了几个家常小菜——是两个人都喜欢吃的。
口味的偏好,菜色的要求,几乎不用磨合就可以自然调和。她们是如此地默契,如此地熟悉彼此,像是一对双生子。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们就已相识。
分明是那么不相同的人。
安蓝晃动着另一条完好的腿,正问着小鱼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林小栀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小蓝,我们认识……九年了?”
“诶?”安蓝愣怔了下,下一秒微笑浮上嘴角,回答,“是哦,九年了。”
胡乱应付着小鱼在她耳边对她们长久友谊发表的赞叹,她柔软的眼睫颤了颤,将目光移到厨房门口,笑意逐渐加深。
厨房里清洗蔬菜的女生挽起衣袖露出了前臂。她并不知道在左手臂的外侧,一个奇特的黑色纹路悄然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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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黑了,天空是一派深幽的蓝色,落日的余晖带着脉脉的暖黄透过车窗倾洒在后座正看着书的少年的肩头和衣角,缓慢流动着,明暗交替轻柔得像一支舒缓的意大利歌剧配曲。
少年只是穿着普通校制衬衫与长裤,依旧掩盖不了天成的风度与光芒。偶尔翻书,下意识偏头的时候,额前的短发擦过眉间,晃出一道不易觉察的蓝弧。
正是罗少宇。
空荡荡的快速路上只有这一辆车快速行驶着。日光渐黯,两旁厚重的树木沉淀了黑色,在猛然有些狰狞的风中凌乱了影子。
车窗外有黑影一闪而过,像是冥界攀爬出的魔物,带着恶意的调侃轻描淡写地在他人心间印上阴影。
“少爷。”司机突然出声示警,提高了车速。
罗少宇揉了揉眉心,合上书,嘴角扯出一抹堪称温柔的笑意:“还真是烦人啊。”
古塔兰的试探从来没有停止过,不过一向低频、隐晦,近段时间却突然明目张胆了起来,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要开始什么新的动作了。
高速旋转中的四个车轮突然爆裂,车轴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几乎盖过车身因未知原因碎裂的细微声响。
但终归是察觉了,无奈地挎上挎包,伸手撑开防护结界,在黑色车辆像烟花一般华丽爆裂的刹那,凭空跃起。
轻巧落地,掸了掸挎包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略略偏头看了看地面上车的残渣,汽油在沥青路上汩汩流淌勾勒出的诡异图画,和司机被残片切割得四分五裂却没有血液流出的僵硬肢体,摇头叹息。
——真是粗糙又鲁莽的行为啊。看来下次得选一个有一定防御能力的人偶了,换来换去的实在太麻烦。
快速感慨过后,罗少宇才抬眼将目光一一扫过四周的不善来者:“明明是没有胜算的战斗,你们不累么?”
无人应答。
来者都是一样的面目,不对,应该说是都没有面目,不过是一团人形态的雾状体,连前后左右都可以忽略。看不见眼睛,却能感觉到他们的视线冷峻而执著。
古塔兰战士的天赋之一,“隐匿”。拥有者可以将身体和容貌虚化,仅仅保留人形态,隐匿任何特征;术法受限,相应地平添了灵活度,十分适合刺杀者的天赋。
风过,掠来惊鸦之声。刺杀者忽动,迅疾如电,向罗少宇袭来。他们像是从同一个灵魂里分裂而出的,连最初意识都有着同色的默契。身形交错,进攻与防御,退后或跟进,短匕穿插织出铺天盖地的攻势网,几乎不留给对手半分的退路。
但是,毕竟是缺少术的辅助,便是再默契也敌不过绝对力量。
——可不能说,我欺负你们呀。
罗少宇轻巧地躲避着攻势,嘴角仍带着笑意,柔柔的,却勾出些微轻蔑的弧度。将灵聚在脚尖,嘴唇微微翕动,躲避的同时在路上留下印记。在某一刻,停了下来,仍旧微笑着看着那些抓住来之不易的机会群起围攻的刺杀者……
道路中间泛起银光,一个小型法术阵在法力的催动下突然显形。刺杀者们才猛然发现,罗少宇在躲避的同时已悄然画下并默语引发了阵符。
银色的灵力轰然绽放,迅速淹没了一切人、物,还有黑暗。
待光芒过后,灰暗重新降临,只剩下罗少宇独自站在乱石翻出的路上。
“跑得还真不慢。”
一场戏耍而已,连应付都是漫不经心。
不过他们到底是在试探什么呢,如果是刺杀,那些家伙还可以做到更好——虽然对于他来说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
“大人,臣下来晚了。“
身后几个下属的身影逐一显现,应该是见他到时间还未归宅而前来迎接的。
微笑着示意他们起身:“先离开这里吧,Lady.Mary应该在路上了。”
罗少宇微微弯起眼角。
不久前在澈那里可是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而且,今天自己也亲自证实了——不管那个信号到底是不是那人故意放出的,是真的就好。
当下,他应该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做的事了。
“大人,之前发出的悬赏有人接了。”
“哦。终于有人接了?”罗少宇挑起眉角,做出吃惊的表情,“安排一下时间,我要亲自和他面谈。”他勾起嘴角,仍是无比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