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息带着玉牌去了军营,待军帐中人散后墨息方才告诉彭将军:贤王有令,传彭将军着便装至驿馆相见。传完话,墨息不待片刻地离开了军营,而彭将军转身去了营帐外寻了自己的副将。嘱托完事情后,彭将军返身入了营帐仔细换衣,随后又在心腹的掩护下出了营帐直奔驿馆。
墨息回到驿馆,见着贤王在休憩,只身护在了门口。待到彭将军来时,墨息方才去了房内唤醒贤王。贤王似醒未醒地坐在榻上,彭将军入内行礼跪拜于地。贤王见他叩服于地非但未唤他起身,反而只是用手轻轻掸了一下袍子问到:“彭将军,你可知罪?”
彭将军仔细想了一下:如若为公事之罪,贤王定然不会传令着便服相见;但贤王又肯定本将军之罪,那定然为私,只是不知这私事究竟为甚?思量完,彭将军诚恳道:“臣不知。”
听着彭将军的回话,贤王挑了一下眉,轻声问道:“你可知洛冰公主现在在哪?”
听到贤王提及洛冰公主,彭将军心中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说起这洛冰公主,当真是此代的奇女子,貌美温淑,但做事却是特立独行。当初彭将军一刀定边塞之事,传至都城时已然成为传奇,于是在朝内外之人无不钦佩彭将军这一大英雄,尤为闺阁女子更是愿想嫁与英雄,其中便有洛冰公主。
彭将军受令回朝授奖,在骠骑入城时,洛冰公主便着了常家闺女服立于街道看热闹。彭将军长相非俊秀,但也称得上是仪表堂堂,再加了一身戎装坐骑于高马之上,当真豪情万丈。于是,一眼坐骑过,万事情牵绕,洛冰公主就那么喜欢上了彭将军。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彭将军受赏后,对于直白言表的洛冰公主当即便回绝了。
回府后的彭将军怕洛冰公主不肯罢手,随即写了呈请表与皇帝,言明心意愿戍边卫国。皇帝知其缘由便答应了,就这样彭将军是有家不敢回,只能一直窝在军营里守卫着边塞。至于洛冰公主,见了皇令便明了彭将军于都国的重要,是她不能匹及的。更何况都国公主的婚姻历来都是用作政治的,所以,纵使万般宠爱于一身的她——洛冰公主亦是不例外。
眼下,贤王询问洛冰公主的下落,便是知其来了边塞,只是自己当真不知这一事。想着,彭将军镇定地回答了起来:“回禀王爷,臣当真不知公主下落,但臣定当竭力寻找公主。”
贤王见他态度诚恳,料想是洛冰胡闹,偷偷潜跑入了彭军大营里。想着,贤王似是而非地叹了一口气,转头吩咐墨息伺候彭将军落座。彭将军谢过贤王后,利落地起身落座静候贤王的吩咐。一旁的墨息,仔细地与两位倒水烹茶。
贤王取过在旁香茗,边品边与彭将军闲聊了起来:“最近军中可好?”
彭将军虽为大丈夫,说话直爽,但是心思向来缜密的很:“回王爷,臣有罪,是臣管制军士无方,前段日子军营缺粮,叫军中士兵懈怠了去。”只一句话,彭将军便与贤王解释了为何自己没有察觉公主潜入军中,再者也与贤王言明都城调拨粮饷中途被苛扣,到了军营已是所剩无几了。
贤王放下手中茶,皱眉询问道:“差错多少?”
“与臣上报相差甚多。”
贤王拿指轻敲膝腿,微抬头寻思了一下:彭将军不是小气之人,而今这般告诉,想来军中士兵真苦了去;国富兵强百姓安稳了,朝廷闲臣定然会起贪欲,不免有中饱私囊之事,但不曾想调拨军队的粮饷会被贪去如此之多。回过神来,贤王认真地看着彭将军问到:“现在军中粮饷能用多久?”
彭将军低头抱拳:“只一月。”
“只一月?”贤王微怒:“彭将军,这粮饷方才调拨下来!”
彭将军听闻后当即单膝下跪拱手抱拳:“王爷,微臣未曾隐瞒粒米。”
“将军起身,”贤王缓过心情:“本王在远无法顾及边塞,前段时间辛苦将军了,只是不知军中何以度日?”
“王爷一路过来,可曾听说‘盗千城’这一名号之人?”
“不知,”想着,贤王不解地询问了起来:“此人与军队有何干系?”
“盗千城此人号称义盗,只为民盗,手段也是颇为诡异;近几年将边塞附近的富贾制得有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前几年,时逢枯季,此人盗得财宝纷纷捐与百姓,后又见军中士兵过得辛苦,更是一度想方设法帮助戍边将士们。”
听彭将军说完,贤王淡然取过茶杯,边饮边说到:“江湖之人,盗虽有道,但仍为盗者。”
彭将军低头抱拳称是,随后便是默不作声地饮了几口清茶,继而又寻了个理由离开了驿馆。贤王转身又回了性子,慵懒地躺于榻上闭眼休憩,墨息伺立在旁问到:“主子,需要去查一下吗?”
“不用了,只不过是雕虫小技罢了。”说着,贤王睁开了似若深渊的眼眸:以彭将军的能耐,区区一小贼怎会逍遥?想来也是塞城里的蛀虫太多了,那毛贼也懂得收敛,方才会被允了恣意妄为。想着,贤王的嘴角不仅微微挂起弧度:“墨息啊,看来这趟边塞之行很有趣。”
墨息本就了解贤王性子与其做事风格,回头自然明白贤王在说什么,只是心中多少有些担心贤王的安危。边塞环境恶劣不说,城中更是掺杂不同人士,其心思各异;如若让外人知晓了皇帝的胞弟、国之重臣在此,恐生了异心。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纵使王爷功夫再好,自己随护在旁,就怕有疏漏之时,到那就为时晚矣。
“有彭将军在,自然不会出事,”贤王瞥了一眼墨息:“待到寻回洛冰,我们便离开边塞。”
墨息称“是”后,安静地立于一旁。贤王继续闭上眼眸,不知睡着了,还是在那寻思着什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伯前来敲门询问用膳之事。贤王未睁眼,墨息去了门口回话。就这般,驿馆内依旧井然有序,不同的只是多了一个需要伺候的王爷,但好的是那王爷不怎么出门,省了大家不少心事。
城外彭军内,彭将军回去后,立马斥问起自己的心腹。军中多人亦或是少人,都有些什么人,自己的心腹自然清楚。而今能继续瞒着他的,想来是胆子肥了的心腹兄弟。好在,当天真寻出了洛冰公主;只不过在送人中途,军将等人怕伤及公主,回头便再叫公主落跑了。洛冰这一跑,倒是生出了不少事,那些事让彭将军头疼了不说,回头也是让往日和气的贤王真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