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楼”正门排着几个招揽客人的姑娘,而姑娘身后的楼廊上站着一帮子打手。入了正门,里面便是大厅,大厅中央靠墙处摆着四方舞台。舞台地板一流的木板铺成,舞台边设着镂空刻花栅栏,舞台两侧再设了相对着的出口方便舞女艺人上下台。
以舞台为主,向外呈扇形,依次摆着十几桌,而每桌都由了简单的矮栅栏隔呈一个空间。由着舞台往下看,区域规划整齐;由着客桌往舞台看,一目了然。“香楼”一楼便以如此的大厅为主,旁的再以各色常青的花草为点缀做情调。大厅东西两侧又砌了三人并肩而能行的木梯,犹若弯柳转上二楼。
正对舞台二楼,设了几个看台,看台由着稠料帷幔及镌刻花鸟鱼虫的木头构建出独具特色的格局。除了看台外,二楼三面皆是厢房,这类厢房便是那些个有钱的贵主耍玩的私房。因着“香楼”非凡,故而大厅只算是整个格局的前楼。据流浪汉所知,“香楼”中楼只能是达官显赫能进去;至于“香楼”后楼,流浪汉实为不知。
流浪汉一路被人嫌弃地去了靠近舞台后方近侧的边角桌,服侍的小厮看着流浪汉,回头捏着鼻子将兑水了的酒放在流浪汉面前。流浪汉也不生气,笑着掏出些小零钱放在了面前的桌上。那小厮机灵的很,立马撒开了捏住鼻子的手,笑嘻嘻地给他倒上了酒。
就在小厮快要倒完酒的时候,流浪汉将钱又捏在了手里:“说吧,今个儿,你给爷兑了多少水?”
小厮笑得尴尬却不失好看地说了起来:“浪爷,您要是记得来之前洗个澡,估计掌柜的就不会给您兑水了。”
流浪汉笑着摇了摇头,将钱给了那小厮:“小鬼,就你机灵。”
那小厮利落地收了钱,在转身前说了一句:“浪爷,您这么大方,怎么就不给自己拾到拾到。”
看着小厮走远,流浪汉端着酒杯喝下一口,咕喃了一句:“换了身衣服,爷就不是爷了。”
想来是觉得没什么新鲜,流浪汉灌完一壶酒,回头又招了手唤来小厮,指着酒壶点了点。小厮利落地收拾着桌上的酒壶,嘴里关心地问着:“浪爷,您今儿心情不好?”
虽说“香楼”不待见脏兮兮的流浪汉,但他比那些贼精的有钱人要大方。“香楼”前楼那些端茶倒水的小厮都知道,只要将流浪汉哄高兴了,但凡他身上有的,都会散出来给大家,这也是为什么那小厮要殷切地询问着。
流浪汉支起手来架住脑袋,带着一丝醉态叹气起来:“这几天就没什么新人?”
小厮笑着将抹布抹了一下桌面:“听管事的说,这的老板不在,他不敢随意收人;连着几日是有人送货来,管事的见着货好,便让送货人将货留着,回头等老板回来了,翻了价将那些货买下来。”
听完那小厮的话,流浪汉掀起左眉,随即无赖地笑了笑:“你小子知道的真不少,连这都知道,好,爷赏你大点的。”说完,便将一粒色泽暗亮的碎银给了那小厮。
小厮迅速地将钱收了起来并藏好,随即端着盘子往里走:“浪爷,您等着,我给您端酒去。”
看着小厮的背影,流浪汉笑了笑,心里止不住嘀咕起来: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随即,流浪汉笑看着前面,心思却神游了起来,连着后来给他倒酒的小厮差点没察觉到。那小厮没见过这样一本正经的流浪汉,想着便问了起来:“浪爷,您刚才在烦什么?”
流浪汉挑了眉反问了起来:“怎么说?”
小厮撇了撇嘴,双手握着盘子说了起来:“换做是以前,我还没到您身边,这酒香便能将您引到我面前了;而刚才浪爷却是一直看着前面不动,连着身边的气氛都好像很紧张。”
流浪汉像是听见了什么好听的话一般,开心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想知道?”
小厮一脸好奇地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皱起了眉头退开了一步:“本来我挺好奇的,可是掌柜的说过,好奇会杀死猫,尤其在这个地方,还是不知道的好。”
流浪汉听着觉得有趣,对着那小厮伸手勾了勾食指。那小厮没觉得不妥,又上前了几步,直接到了流浪汉面前。流浪汉装作神秘的模样,将自己的脸凑近了小厮:“无妨,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我在想,这些个舞女要是脱光了在那跳,可比现在要精彩的多。”
听完流浪汉的话,小厮直接红了脸,跺了一下脚后便离开了。流浪汉嬉耍完小厮,觉得更加开心了,于是自个儿哼唧上了小曲,畅快地喝上了货真价实的酒。喝完一口后,流浪汉满足地感叹了一下:“还是有钱的好。”如果没有舍得使那碎银,想来流浪汉也喝不上纯酒。
想来真是觉得无趣,流浪汉喝完那一壶便再没喝,回头直接伸手对着那小厮招了招。小厮以为他还要再拿一壶,哪知嫩手直接被流浪汉抓住了:“浪爷?”
流浪汉靠近了小厮,醉眼模糊地看着他:“爷我今个儿不喝了,酒钱放这,剩余的给你了。”说完,流浪汉放开了小厮的手,当真丢下酒钱后,又散了两个质地不纯的碎银与那小厮。
那小厮开心地接过了碎银,等他收拾完抬头去看的时候,流浪汉早就醉醺醺地出了门。流浪汉摇摇晃晃地往北走,在走到城门的时候才恍然大悟了起来,这都月上树梢了,怎么可能还开着城门呢。不知是喝酒喝得糊涂了,还是在思考着去处,就在他犹豫之际,守城的门卫发现了他。
一身戎装的门卫看着流浪汉,提着红缨枪便走到了他跟前:“哟,这不是浪爷么,怎么今个儿没住香楼?”
流浪汉呆愣地看向那看门卫兵,半天才反映过来:“今儿不觉得有趣,于是出来了,只是到了这才知时辰不对,城门关着。”
卫兵笑着拍了一下流浪汉的肩膀,不知是流浪汉真醉了,还是他底子薄,只一掌便叫了流浪汉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卫兵见着,赶紧出手扶了一把:“看来今儿的酒真没喝对味啊,都这模样了,要不,先在兄弟们那坐一宿,天亮了再出城?”
没等流浪汉说话,那卫兵直接搀他去了卫兵时常聚一起偷懒的地儿。几个人见着流浪汉,笑着让了个地儿,流浪汉也不客气地坐了下去:“你们这么干坐着也没劲,我这儿还剩几个钱,兄弟们买些吃喝的热闹一下。”说完,流浪汉将身上的钱都捣腾了出来,直接给了他们。
得了钱的人笑着和流浪汉客气了一下,随即起身去了夜市处买吃喝的了。没过多久,那些买吃喝的卫兵们带着一堆酒水熟食回来了。之前,流浪汉在香楼没花多少,所以现下剩的也多了。其中一个卫兵将剩余的钱掏了出来,递到了流浪汉面前,流浪汉直接推开了:“往日,兄弟们也是辛苦的很,现在又收留了我,所以这些剩下的理当都给兄弟们。”
听着流浪汉的话,那些个卫兵一个个笑开了,转身又将吃喝递到了流浪汉面前。流浪汉只是接过一个小酒瓶:“兄弟们好好吃,我喝完这一口就睡了,成不?”
先前搀他过来的卫兵朗了声音说到:“成,浪爷尽管睡,我们给您看着。”
流浪汉听着很是满意,客气地和那伙人又聊了几句,之后便和衣靠着墙角跟睡了起来。就在他睡得正香之时,流浪汉只觉得有人在推搡他。流浪汉迷糊着睁开眼:“推什么推,谁他……”流浪汉的话说了一半就收住了,原是天微亮,卫士要开门了,便先叫醒他让早些出城。
流浪汉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尴尬地醉笑了几下:“兄弟莫怪,我这人被人扰了睡觉会发神经。”
那个卫兵没在意的笑了笑,带着他去了城门,目送着他离开了边塞城。流浪汉也是一步三回头地对着那帮卫兵兄弟们挥手,直至消失在视线中,流浪汉才蹒跚着去往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