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的突然撤兵对辛国来说,无疑是给了辛国一个喘息的机会,纵使撤军缘由不明,梁国君主却没有大肆过问,而是依旧举国欢庆梁国世子大败辛国郁王爷,出了这口憋了数年的恶气!
梁未辰风光回国,身边还多出一位红衣妖娆的灵动女子,不禁让梁国百姓浮想联翩,紧接着的就是,一传十,十传百,越穿越玄乎,越传越离谱!
“你知道吗?世子在去辛国的途中,遇见了一位倾城的绝代佳人,一见倾心,还把她带了回来。”卖烧饼的烧饼张说。
“你知道吗?世子在辛国遇见了一位天仙般的美人,爱慕不已,一见钟情,为此,连仗也不打了,就急忙带着美人回国了!”西胡同口住着的于大娘眉飞色舞的跟包子店的小伙计说道,顺便顺手拿走了一个肉包子。
“你知道吗?辛国打不过我们世子,就献出了本国最美的一位歌姬,送给世子,以示和解,世子这才班师回朝,给了辛国一个苟延残喘的机会!”传到说书人的耳朵里,故事完全变味。
圣上揉着发痛的眉心,对着满朝文武忧心道:“这好好的一场胜仗,怎么到了朕的子民眼里,就只关心是非绯闻了?”
文官道:“圣上,这乃是万民所向啊,世子年过二十,却还未婚配,连百姓都开始议论了!不如就趁着这个好机会,为世子选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堵住悠悠众口啊!”
武官道:“圣上,这些老百姓一天到晚没事干,就喜欢传谣言,不如借着这个好机会,抓两个人,杀鸡儆猴,看他们以后还敢掺和皇家的私事!”
圣上眉头皱的更紧了!
“姑娘以后就住这里,奴婢唤作金鹿,姑娘叫奴婢鹿儿就行了。”鹿儿低眉顺眼,声音糯糯。华婼微微一笑,道:“多谢鹿儿。”鹿儿微微垂了垂身子,道:“那鹿儿不打扰姑娘休息了,姑娘先沐浴吧,晚上圣上为殿下安排了庆功宴,想必姑娘也会出席,鹿儿先为姑娘准备换洗的衣衫。”说罢,鹿儿转身欲走,华婼想了一瞬,叫住鹿儿,道:“鹿儿,我喜欢红色。”鹿儿看了看华婼的衣着,浅浅一笑,道:“奴婢知道。”
待鹿儿走后,华婼一脸新奇的打量着这个小院落,殿下知道她不喜欢住浮夸的宫殿,特意找来了这间幽幽的小院,无人叨扰,倒也清净。
院内被有心人特意布置过,青青小路通到尽头,两边皆是红色妖娆的墨央花,衣裙带过,两相生仪。
华婼心中一动,踱至院外,纤手一挥,院门上方牌匾上突地出现了两个大字----华庭。华婼乐呵呵的背手往里走去,自言自语道:“从今以后,这里就叫华庭!”
“倒也名符其实!华婼的小庭院!”璃寞自外而入,清清淡淡的声音,却令华婼神往不已。
华婼侧首一笑,道:“殿下忙完了吗?那些拍你马屁的人都走了?”璃寞略微惊奇,道:“你倒知道的挺多!”华婼傲娇的昂首,道:“殿下的事情,我多少都会上点心的!”璃寞笑道:“喜欢这里吗?”华婼连连点头,道:“非常喜欢!多谢殿下上心了!”说完,华婼踮起脚尖,屏住呼吸,闭眼朝璃寞白皙的脸颊一个蜻蜓点水,然后立刻羞涩转身,不敢再看璃寞。
璃寞摇头笑笑,牵起华婼的手,往里走去,华婼两颊绯红,却任由璃寞牵着,满眼桃花的偷瞄着璃寞。
如果,如果可以一直和殿下住在这里,非仙非妖,只做凡人,那该有多好!华婼心里默默想着,唇角却早已开了花。
夜宴,文武百官齐齐到场,璃寞一身龙纹锦缎,白玉冠束发,神采奕奕却又温和有礼的接受着百官的祝贺,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庆功宴,说白了也就是立储君,这世子原本就是圣上最为疼爱的儿子,再加上这次大败辛国,正好挑这个场合,把事情都公布了,谁人还敢再管,这梁未辰,先前是个病秧子,几乎是个将死之人呢?
华婼坐在女眷席,痴迷的看着璃寞,呆呆的坐立,也不动筷,亦不饮酒,一旁的女眷注意到了,交头接耳。
“这姑娘生的美丽,却不想,是个痴儿,你看,她不吃不喝的,只顾着流口水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
“你们怎么可以议论天生残疾的人?她痴呆,已够可怜,现在还要受你们讥讽!真是让人看不下去。”说话的这位,就是当今宰相之女,温淼淼,是一位蕙质兰心的美人。
一位满头珠翠,身材饱满的女眷尖声尖气的到:“哟,温宰相的女儿也要跟我们一席吗?怎么不到你心上人那里去呢?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说着,下巴朝璃寞方向扬了扬。温淼淼听罢,微微一笑,道:“礼部侍郎看样子是是太宠夫人了,什么都告诉夫人,无事还好,若是事情出了纰漏,来不及补救,夫人却把风声走漏出去,到时候,满门抄斩都不够的!”
侍郎夫人脸色难看的坐了回去,其余人也识相的噤声,华婼浑然不觉方才身边的一番唇枪舌剑,依旧眼神痴迷的望着璃寞。
璃寞感觉到了那束炙热的目光,一边与大臣把酒交谈,一边指尖不经意的划过脸颊,微微笑着瞧了华婼一眼。
华婼满脸通红的收回了目光,佯装镇定的拿起酒杯喝酒,却不想紧张过度,一口烈酒下肚,竟被呛得猛烈咳嗽了起来。
璃寞眼神微恙,被碍于身边献媚人士太多,一时之间,竟脱不了身。
华婼掩嘴咳嗽,眼前施施然递来一块绢帛,素净,芬香,华婼抬眼一瞧,身边站立一位年轻女子,面容和煦,嘴角含笑。华婼感激的接受了女子的好意,道:“多谢。”
女子温和一笑,道:“我叫温淼淼,你呢?”华婼淡淡道:“华婼。”温淼淼诧异,道:“她们都说你是痴儿,可我却觉得不像。”
华婼听完,咳嗽的更厉害了。
喧闹的晚宴突然安静,原是圣上想要宣布一件事,文武百官纷纷翘首,拭目以待。
圣上寓意深刻的看了璃寞一眼,道:“世子此番出兵辛国,大获全胜,收回全部被割让的国土,朕深感欣慰。再然,朕的病,最近愈发严重,恐坚持不了多久了。”话未说完,文武百官纷纷道:“圣上乃天之骄子,天神庇佑……..”圣上皱眉扬了扬手,百官立刻噤声,都纷纷看向坐立不语神色淡淡的璃寞。
“世子文武双全,德艺双馨,是我梁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啊!”说话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温宰相,一脸欣赏的表情,话语间流露出对璃寞毫不掩饰的赞扬。
圣上表示赞同温宰相的话,点头道:“故,接着今日这举国同庆的日子,朕要宣布两件事!”
底下的人,不分男女纷纷屏住呼吸,生怕错听掉任何依一句话。
“世子天赋异禀,骁勇善战,实乃治国之佳才,顾,朕百年之后,世子为新任国君,众爱卿明白了吗?”百官齐声道:“微臣明白。”
“这第二件事,温宰相之女温淼淼,贤良淑德,才思敏捷,恰巧于世子同未婚配,此乃天作之合,朕今日便做主,将温氏许给世子,选个黄道吉日,朕为你们主婚。”圣上言毕,又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身旁的宦官连忙为他顺气,又递上一杯清茶润肺。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接踵而至的便是络绎不绝的恭喜恭喜,温淼淼面带娇羞的坐在华婼身边,丝毫没有察觉身边人的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华婼听到圣上口谕,瞬时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可置信的望向璃寞,却见璃寞依旧面若春风,眼里没有一丝涟漪,温温和和的跪下接了旨。
温淼淼也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璃寞,跪在他的身边,含笑接旨。
前庭一片喜庆,祝贺之声不绝于耳,璃寞微笑着一一附和,眼神却没有再看过华婼,倒是温淼淼,接旨后心不在焉的往华婼方向瞧了瞧,却再也没看见那抹红色的身影。
华婼冷笑着离开了宴席,浑身颤抖的走在黑暗中,却猛然心口一痛,华婼痛呼着蹲下了身,嘴边扬着冷笑,眼角却渗出了泪。
自听见圣上口谕后,殿下再未看过自己一眼。
久别的重逢,只是为了让我亲眼见证你和别人的幸福?十年之约究竟是为何?不想让我打扰到你这梁国世子迎娶这如花美眷?你说娶我,我信了,却没说,这只是我一个人的黄粱美梦。
晚风中,红裙翻飞,惊扰了一树梨花。
华婼缓缓起身,却气急攻心,血液直往头顶涌去,身子一软,栽了下去。
这次,再没人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