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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道在何处

这一天,李乾元与同窗又来到牡丹楼,点上了招牌菜“牡丹问仙”,楼外车马喧嚣,雅间内仙雾缭绕,美人起舞,众人觥筹交错,互相请益,探讨道理。李乾元手掌前伸,五指间泛起蒙蒙火光,连成一片,变作模糊的鱼的形状,众人叫好。

一位叫张子鹏的同窗叹道:“不愧被老师称作道在心中的奇才,短短几个月,便能控火显形了,李兄,这杯酒敬你。”李乾元连忙回礼,说:“不敢当,只是从小便喜欢火,不及张兄在身体上的修行。”其他人都笑着调侃两人在互相吹捧,便又是一阵酒杯碰撞的叮当声响。

“诶,你们知道那个怪物吗?”一个精瘦的青年滴溜溜转着眼珠子问道,有人说知道,有人说不知道,他便接着说下去,“传说他是被我们书院一位大宗师请进来的,虽然才十几岁,但并不是我们这一代的人。”他顿了顿,看着其他人若有所思的反应,喝了口酒,说:“我老师在一次课上提过他,说他的天赋是他生平仅见,在道的理解上直攀高峰,你们知道书院的悟道楼吧,他已经到了第六层!”众人全都惊叹出声,李乾元自然知道这悟道楼是什么地方,那是书院检验师生对道的理解的地方,不问修为,不拼力量,只比道理,即便是他,熟读经文十几年,自问心中有道,也不过堪堪到达三层,便已被称为天才人物,难以想象,第六层的大道该是多么玄妙莫测。

“他是谁?”李乾元产生了浓烈的好奇。

那人回答道:“道子武天。”

之后大家接着谈论书院里的新鲜事,而李乾元却陷入了沉默之中,他无法抑制地对这位道子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不仅因为他的天赋,更因为他有可能是那个地方出来的,自从那件事发生后,那个地方便收敛了很多了。

酒足饭饱后,众人起身回书院,在酒楼的走廊里,李乾元看见迎面走来一群人,同他们一样也是书院弟子,为首者眉目清秀,鼻峰高挺,气度非凡,与同伴谈笑风生,不知为何,李乾元心里一颤,有一股寒流涌入脑海,直觉告诉他,这人非常强大。他问那个对书院事了解颇多的精瘦男子,然而他也不知道这人是谁。李乾元自此才知道人外有人,茫茫星海,天才如过江之鲫,不可计数。他本以为他在书院中已经属于顶尖,却不料酒楼所遇之人便能让他感到压迫,更何况那位道子了。然而,他也不妄自菲薄,毕竟他方入学不久,之前也一直修读经文,而未曾修行,他心中有沟壑,苍生那样的强者才是他的目标。

回到书院后,他便与同窗告辞,自己去了问道楼,上次他止步三层,而今听闻有道子这种妖孽,不免心中跃跃欲试,何况他在藏书楼里也体悟了一番时光,这次想来也该有所精进。

李乾元再次踏入问道楼,这是形如六方柱的建筑,许多同学正排队从各个面的门户进入,说来奇怪,虽然许多人进入其中,然而互相之间却不得见,只入眼白茫茫一片,虚空中传来声音,不停地对每个弟子询问他们对道的理解,理解越深入,便会通往越高的楼层,当下一次再来时,将直接出现在上次的楼层里。

“道在何处?”冰冷的声音环绕耳边,李乾元张口便答:“自古以来,都说道无处不在,一花一草,一石一树,乃至屎溺,无不是道,我却认为,眼之所见,耳之所闻,身之所感,心之所悟,方才是道,倘若我眼不见万色,耳不闻万声,身不感万觉,心不悟万理,则声色理觉于我何用,道在何处?道在我,道在众生!”

当他说完,这里陷入良久的沉默,之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善,异于前贤,另开新路,可称大才!”话音刚落,突兀地便出现奏乐声,编钟长鸣,带着沧桑的韵律,在整座问道楼响起,上下九层,皆可听闻。里面的学生听见后,不免惊异于又出现了一位大才,上次这种情况发生,还是在道子闯问道楼的时候。

这时四层之中也有寥寥数人听到,不由对这个能引起异象的人产生了好奇,决定出去后查一查此人。监管问道楼的师长看着问道牌上出现的李乾元的名字,轻抚胡须,大笑道:“看来我们书院又出了个了不起的人。”

李乾元在音韵里升上三层,浑身轻盈,脚踩白气,他不由幻想当自己能够飞行的逍遥。到第四层后,又是一个声音问道:“道有几何?”

李乾元不由纳闷起来,在他过往所学中,此题未免轻松过头了,常言道大道三千,三千不是定数,而是有无穷之意,但是第四层不应该如此简单啊。他犹豫着回答:“道有无穷?”随即那个声音便再度发问:“无穷几何?”李乾元懵了,无穷有多少?那不就是很多很多,无法计数吗?便只能答道:“学生不知。”“请回。”在冷冰冰的声音里,他出现在了一层门外监察师长的旁边。那老师捏着他的胡须笑着说:“小子不错,这是你的奖励。”问道楼每一层楼通过后会根据学生的回答优劣发放奖励,李乾元领取奖励后道声谢,便向住处走去,这时一个青年拦住了他。这个青年十分强壮,浑身肌肉透过院服凸显出来,他那浓黑的眉毛一挑:“刚才引起异象的就是你吧,你叫什么?我要挑战你。”

李乾元愣住,在书院这几个月还没遇到这种事,哪有陌生人上来就要挑战的,他以一种怪异的眼光看着他,摇摇手,不准备理他便要走过去,没想到那青年一把拉住他,“能引起这种异象的这么怕事?”李乾元眉头一皱,全身冒起腾腾火雾,壮硕青年感觉摸到块烙铁,瞬间松手,“是火院的?”李乾元不再理他,转身便走。

火道自火神开创至今,绵延不绝,火神为此道留下几个境界划分,淬火、凝丹、聚魂、化火、道神五个大境界中,所有火道修行者都在其中争渡,李乾元现在便处于淬火之境,观火形,悟火理,纳火淬体,如臂指使。刚才他得到的奖励便是关于淬火境界中的极其珍贵的宝物——聚火石,此物能聚集方圆十里的火道元素,凝结成形,修道者倘若将此火纳入自身,以其淬体,胜过平日修炼百倍。李乾元的家族虽然在经营修行宝物的贸易,但是也并没有遇到多少聚火石。

那壮硕青年看着李乾元离去的方向,也不恼怒,倒是更多几分兴趣,他更加觉得书院之中藏龙卧虎,心中战意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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