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县衙大门朝南开,有钱没人你莫进来。自古以来,县衙门是最不惹人爱的地方,就算是套关系,也都喜欢走后门,这个前门一走,当真让人心里发颤。
姑苏衙门,坐落在姑苏城中间靠北的位置,面朝一条大街,却是人迹寥寥,清冷的让心碎。宁韬倒背着手跟在赵青云身后,抬头看着衙门上金光闪闪的大字,笑意深沉的说道:“衙门,当真是个好地方啊。”
赵青云没有听出宁韬话里的意思,只是顺着字面的理解点点头说道:“我看宁公子也像是满腹学识的人物,他日若得圣上恩眷,也是一方父母。”
宁韬微微一笑,冲赵青云微微颌首,淡然说道:“多谢将军吉言了。宁韬倒是觉得,为民做事并不是当官才能做到的。”
赵青云深深的注视了宁韬一眼,仰头大笑一声,也不多说什么,自顾自的走进了衙门。
宁韬心中一凛,赵青云这一眼中含有颇多深意,万万不是那种粗豪性格该有的目光。他眼睛眯了眯,看着赵青云的背影皱皱眉,旋即脸色轻松起来,将儒衫抖动了一下,仿佛是要抖去灰尘一般。
走进衙门大门之后,右手边便有一尊大鼓,朱红全身牛皮蒙面,却是闻名天下的鸣冤鼓。宁韬看着倒是有些纳闷,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鸣冤鼓是放在衙门外面的,怎么会在衙门之内?这要是半夜里发生了什么抢劫什么人命案子,报案的人难道要爬进衙门之后再敲响鸣冤鼓?到时候究竟是要给他办案子呢,还是要先判他个偷入朝廷机关的重罪?
赵青云发现宁韬站在鸣冤鼓旁边注视,眼睛中闪过一抹玩味,随即便隐匿不见。
此时,李松龄已经站在衙门大唐的门口,身后的“明镜高悬”几个描金大字,倒让这公堂多了几分滑稽,少了几分庄严。他折扇抖动急速,冲着宁韬喝道:“那个,跟我一起过堂吧!”
过堂两个字说得又尖又锐,倒像是充满了无数的期待。
宁韬呵呵直笑,向前走了几步,下巴一点公堂,说道:“鸣冤鼓还没有敲,大人还未升堂,你这就要跟我果糖,未免太着急了一点吧?”他左右看了看,摸着鼻子笑道:“这又不是拜堂,那么着急做什么?”
“大人升堂?何须大人升堂,今日我便办了你!你若是认为,进了这扇门还能再出去,那我李松龄便不叫李松龄!”说完,他冲着赵青云冷喝道:“赵将军,今日之事你若不再插手,他日我必然告诉义父,还你个游击将军便是。”
宁韬心中一动,虽然他不知道的这个朝代的官阶是怎么样的,但在他的记忆中,好像游击将军的职务就好像处于中层干部预备役行列,走上一步便可以手握兵权,走下一步便是泯然于大众。这是当兵的分水岭,李松龄竟然敢一口便许了出去,可见这家伙和赵青云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想到这里,宁韬不由内心苦涩,姑苏乃是朝廷最为关注的地方,与蜀地乃是国之根本,天下粮仓,朝廷怎么又会不重视这里?一个师爷,一个守门将军,一个个都是有后台的人物,他宁韬一介草民,还是有着山贼身份的穿越流浪者,如何在这复杂的古代惬意的生存下去?单靠后世的知识赚钱,恐怕有点太屈才了吧?
赵青云冷哼道:“此事自然要秉公办理。我看这宁公子做出来的什么车子,很是轻便实用,若是配备给军队,那要节省多少运输上的折耗!李师爷,切莫忘了,如今我朝强敌如虎,伺机而动。雁门关处我军已是寸步难进,只有守着雁门关北望草原;伊犁边上动荡不休,天荣天钺兄弟作恶不断,更有勃泥岛鬼人时不时的偷袭我海域边界。若是这车子能够批量生产,咱们的辎重运输将会节省很大一部分军费!”
李松龄冷笑道:“赵将军,到现在你还念念不忘出征呢?我实话告诉你吧,义父曾经说过,有他在的第一天,咱们这朝廷便打不起来,万事和为贵,打打杀杀的,能有什么大出息了?”
这话说得汉奸味极浓,宁韬眉毛一挑,悠悠的说道:“和为贵?谈判所求来的和平是不长远的,只有用拳头把他们打怕了打憷了,打的他们一见到咱们的军装就落荒而逃,那才是真正的和平!和平,是建立在霸权的实力上的。”说着,宁韬的双拳紧紧的攥了起来。
男人一说到古代,一说到历史,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并不是经济如何昌盛,人民多么幸福,而是哪一朝国力最为强盛,战士多么牛拽!在历朝历代的牛叉人物中,被提起最多的便是成吉思汗,那个如同大漠飞鹰般的男人,指挥三千铁骑,几乎将整个亚欧大陆都席卷而揽。
男人,他的本性便是进攻进攻再进攻!委曲求全换来的和平,换来的安逸,只能让尊严消失的无影无踪,有血性是爷们,那就要靠拳头说话!
赵青云听得眼中直泛精光,冲着宁韬伸出大拇指,赞道:“好个宁公子!以前俺总是小看你们读书人,觉得你们读书人就是靠嘴皮子说话,玩点什么风花雪月是行家,一说到打仗就一个个萎的恨不得缩回到龟壳子里面。今天俺算是认识个汉子,改日我领军出征,必然让你担当我的军师。”
宁韬做了个文人的抱拳礼,谢道:“承蒙将军看重,宁韬愧不敢当。”
“哼哼!当真是相逢恨晚啊。赵青云,看你的意思,今日便是不肯放手了?”李松龄听赵青云称赞宁韬,那脸色顿时变了下来,连官衔都不称呼,直接叫上名字了。
“赵某只认理,绝不偏袒于他。”赵青云冷声说道。
李松龄阴阴的笑了两声,指着他自己肚子上的脚印,森然说道:“这一脚,可当真够重的,一会儿升了堂,我倒要看看,这宁韬该如何辩驳!”
宁韬笑眯眯的说道:“怎么,李师爷对这一脚还颇为怀念,要不我再给你来一下,让你回味回味?”说着,他也不怠慢,直接向上走了几步。
李松龄连忙向后退,却忘记身后便是公堂的高门槛,脚下磕碰,顿时仰天跌倒。
“怕什么啊,我只不过是说说罢了,又不是当真要踢你!”宁韬耸耸肩,非常有兴趣的看着成了滚地葫芦的李松龄,求知欲异常旺盛的问道:“我说李师爷,你怎么挨了我这一脚一点事儿都没有啊?想当年有个据说练气练得裆部如铁的家伙,被我一脚下去都哭爹喊娘的,他跟你比起来,真的是差远了。要不咱们私底下握握手,和平相处算了,你把你那门功夫教给我,怎么样?”
本来就满心窝火的李师爷听了这话,那脸色就变得更加的深沉,看着宁韬的目光杀机四射,仿佛恨不得把宁韬捅上十个八个窟窿一般。
“你干啥这么看着我?买卖不成仁义在,你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可你这么盯着我,我怎么觉得好像个老太监盯着纯洁小男人一般猥琐无比?”宁韬挠挠头,疑惑的问道。
赵青云在一边突然噗嗤乐了,这样一个身穿军装异常严肃的家伙发笑,可当真是让人流汗不止。宁韬依稀听到赵青云捂着嘴说了句话,好像是“自宫想入宫找门路,结果连皇宫大门都没摸到的蠢材。”
宁韬一直以为,自宫这种事情除了岳不群东方不败林平之和周星星电影中的天才人物,在现实中还真的很难找到,没想到今天还当真碰到一个。他满脸敬仰的盯着李松龄,抱拳说道:“原来你就是个死太监啊,还真是头一次看到。”
死太监!李松龄浑身顿时簌簌发抖,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指怒指宁韬:“好小子,今儿个咱不把你整死在这里,咱就不姓李。”
宁韬无辜的摊摊手,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姓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指着李松龄的裤裆,惋惜的说道:“根都断了。”
“哈哈哈。”赵青云实在忍不住了,宁韬这张嘴未免太损了一些。他跟李松龄本来就不对付,两人各有各的后台和目的,平日里没少斗嘴,此刻他听到李松龄被宁韬连说带讽的青了脸面,自然要落井下石,大笑出声。
不仅仅是赵青云,就连那公堂上站立的几个衙役,也纷纷单手捂嘴,在喉咙里发出类似便秘的声音。
“反了反了,当真是反了!”李松龄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快步窜到鸣冤鼓旁边,将鼓旁放置的大鼓槌拿下来,拼命的敲打在鼓面上。
“通!通!通!”一声声的鼓音响起,伴随着李松龄尖锐的叫声,四处荡漾开来。
“冤枉啊,冤枉啊,青天大老爷为小民伸冤啊。”
宁韬眯着眼看着状似疯癫的李松龄,心头却是一片平静,我宁韬的王国,便从今日这公堂之上开始吧!
(这两天隔壁在装修,静不下心码字,只有晚上的时候赶出一篇稿子,等隔壁装修完,就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