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听了红衣含含混混的话,心里便有些不屑起来,总觉得这事情倒也没听出许多奇怪的地方,八成是红衣夜里梦魇了,眼花看错了而已。
而且,他也有些责怪红衣,觉得她胆子太小,即便是真的,倒也先和孤幼院的管事说说再跑出来也好啊!现下这样子,别说墨羽仙君会不会对他高看一眼了,只求仙君不再责骂他无能便好。
但是红衣这突然转变的态度,以及提高了八度的声音一下子镇住了土地,他惊讶地梗了梗脖子,下巴上随即出现了一层厚厚的双下巴。
初初也没心思看他滑稽的模样,轻轻拍了拍红衣的头,问道:“如兰是谁?”
还没等红衣回答,土地就抢着说:“如兰也是孤幼院的孩子,爹娘也是因为那场大火过世了。去年冬至,她也去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墨羽抬手示意土地自己已经知晓,他不必再说。而后,他抬眼看着红衣忽然变得通红的小脸儿,眸子暗了暗,问道:“你曾看到如兰被人吸了血去?”
红衣咬着嘴唇,小脸儿涨得更红,垂着眼眸,许久,终于瘪着小嘴哭了起来:“是我害死了如兰,我太胆小了……我明明见到如兰被那个鬼害了,我看到她被吸干了血,我却不敢说,否则,如兰不会死的!呜呜……”
这时,天空中适时炸响一个巨雷。响彻青城的雷声让红衣以为老天便要在此时惩罚她,吓得缩到了初初怀里,哭得更加伤感。
初初惊讶地张了张嘴,心想怪不得红衣此番会这般害怕,原来是曾经目睹过其他女孩子死亡的过程。于是,心下更加怜悯她,伸手揽过红衣的肩膀,柔声安慰:“莫哭,莫哭,你还是个小孩子,胆子小是正常的。如兰也不是你害死了,是恶人害死的,不要这样想,乖。”
墨羽沉了沉面色,果真,所料不错,红衣确是隐瞒了一些事情。这必是那人又开始吸血收魂,为灵轩结魂了。灵轩还差一魂一魄,一魂从一个孩子那里取是不够的,不过,红衣怕是就是那最后的一魄吧。
唯一心境轻松的便是土地了,他压抑了一下因兴奋而要突突跳起的眉毛,尽量低着头,对墨羽恭敬地说:“公子,你看这事小的还可以做些什么?”
墨羽淡淡笑了笑,挥挥手,对土地说:“涂员外,此番辛苦了。你且去吧,红衣便留在这里,这件事情,交给我兄弟二人来处理吧。”
土地面露笑容地揖了一揖墨羽二人,总算是得了仙君一个笑脸。孤幼院有结界,不能擅闯,把红衣带了来了解了第一手资料,仙君应该会记住他这个功劳吧!
不过当他转头看见门外仍旧连天的雨幕,心下犯了难,自己若是如凡人般走出去就立时会被淋得如落汤鸡一般,可是如果使了土地的遁地术,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于是,他看着红衣,只盼她开口留下她信得过的“涂员外”。
谁知,红衣找到了初初这个靠山,便睬也不睬他,只趴在初初肩头哭,薄情得紧。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豁出去一张老脸,同墨羽和初初恭恭敬敬地道了个别,表示他随叫随到的决心,便一头钻进了雨幕中。
待土地那圆滚滚的身子出了悦来客栈的门,墨羽轻轻挑了挑嘴角,目光扫过桌上已是犯凉的小菜,初初怀里仍旧在哭泣的红衣,心想,现下这情形,怕是必须留红衣在他们身边了。否则,别说他们尚且不清楚苏城主那边到底是何情形和打算,会不会对红衣不利,就是初初那疼惜的样子,必也不会弃红衣于不顾了。
只是,这件事情,他总觉得还有些古怪之处,红衣隐瞒的情况,似是不止如兰这一件事情而已……墨羽眯了眯眼睛,默默地看着红衣一耸一耸地肩头,深觉这个小孩子没那么简单,知道的定是比方才说的多上许多。
初初却没有想到那么多,她对红衣充满了信任与怜悯,不停地柔声细语地安慰红衣,感受到墨羽射来的目光,抬眼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从红衣来之时墨羽便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虽说是问出了如兰之死的秘密,但是,把一个小孩子弄得这样子又是何苦。这个墨羽仙君同情心真是少得可怜,和他的亲切俊秀的面相比起来,简直一个东海之底一个断尘崖顶。
墨羽坦然受了她利剑般的眼神,淡淡一笑,正准备同红衣说话,便听到老板娘惊讶地声音:“红衣!你不是红衣么!怎的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