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绍领了命后便匆匆准备。半个时辰过后,霜儿扶着灵悦来到大门前。为了方便,辜绍还是安排了霜儿随行,又另挑了几位身强力壮的仆人,以作保护。一切都妥当后,车夫一挥鞭子,“驾”马车便不紧不慢的跑了起来。
十几天的功夫,灵悦一行人便来到少室山五十里外的一家小茶馆。灵悦见随行的人都有些困乏,想起自己自从离开了南苑,因心中记挂表哥,便一直催车夫马不停蹄地赶路,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心中确实不好意思。见离少室山不远了,便让车夫停下,大家进茶馆去喝杯茶、歇息歇息。自己也让霜儿扶了进去,坐在一张长椅上,要了一壶茶,慢慢喝了起来。
这时馆里走进一老一少两位道士。伙计笑嘻嘻的迎上去:“不知道爷想喝点什么?本店里啊,大麦茶可有名了!不如尝尝?”
灵悦背对着他们,倒没看到他们的面貌,只听见有人“嗯”了一声,伙计便笑嘻嘻的走开,后来又拎了一壶茶回来,一边倒茶,一边嘴里不停:“道爷是参加少林寺的英雄大会的吧?哎呀,这几日啊,去少林的人特别多,都是些拿刀使剑的英雄爷们,一进来就大声嚷嚷,说要把魔教尽数歼灭,说什么邪不胜正,又说要比比武选出一个带头人,哎哟喂,差点就在这店里打起来啊!幸好还是讲道理的人多,劝住了他们,不然……”说着摇摇头,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我只是接到了少林寺的英雄帖,其他的什么魔教、比武的,呵呵,贫道孤陋寡闻,倒不知道了。”
伙计本还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好让自己能向其他客人夸耀夸耀,顺便得个几两赏钱,谁知却碰了个软钉子,顿时讪讪地走开了。
灵悦不动声色,继续喝茶,倒是霜儿有点心不在焉,倒茶时走神,茶水溢出来也不知,待流了满桌,茶水流下湿了她的衣衫,她才“哎哟”一声,忙不迭的放下茶壶,掏出手绢擦衣服。
灵悦微微一笑:“霜儿,你的裙子着火了吗?要用茶水浇灭?”
霜儿还未应答,只听灵悦身后有人“咦”了一声,灵悦回头看了一眼,也是惊讶的“啊”了一声,两人同时站起,指着对方:“怎么会是你?”
指着灵悦的是刚刚进来的小道士,正是很久不见的武当派弟子静闻。静闻见了灵悦,眼中先是惊诧,后又流露出安慰,还透着丝丝欣喜。他旁边的老道士问他:“静闻,这是谁?”他看静闻见到这女子后,眼中竟流露出温情,顿时心下大怒,严肃的问道。
静闻吃了一惊,才想起师门长辈在自己身边,自己刚才的神情肯定是被他看到了,顿时心下一惊。都怪自己,听说方家被灭门,只有方梓寒一人生还,心中只道心心念念想着的灵悦姑娘已经死了,难过了好几天,整日里想着她的音容笑貌,人一日一日的消瘦下去,师兄弟还以为他生了病,哪知他心内的事?他虽心知自己与灵悦是不可能的了,可是思念这种东西又是谁能阻止得了呢?今日里竟然在这遇见她,心内自是高兴得不得了,一喜之下,竟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觉脸上一红,低着头讷讷的说:“是……是文姑娘。”
“文姑娘?”那道长愣了一下,“难道是……”
静闻低声对那道长说了几句话,那老道顿时眼睛放光,定定的看着灵悦,神情里满是欢欣,最后竟激动得站了起来,向灵悦走了几步,颤着声音说:“你……你是……”
霜儿下意识的护在灵悦身前,灵悦轻轻把她拨开,笑笑说:“静闻,这是谁?”语气竟学了刚才老道的口吻。馆中的人听后,心中暗暗发笑,十几双眼睛都聚在了灵悦和那老道上。
静闻无法,挠挠头说:“文姑娘,这是本派掌门……嗯……江……嗯……”他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掌门江敬的名讳。
“贫道江敬,文姑娘有礼了。”江敬微微笑着。
灵悦点了点头,也不做声,自顾自的就坐下了。江敬也毫无愤怒的神色,也坐回原位,端起茶杯喝起茶来,然而细心的人能看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好几次茶水差点洒在身上。众人大为不解,堂堂一个武当派掌门,见着这样一个姑娘,为何会全身颤抖?大家都道灵悦武功高强,曾打败过江敬,有些人甚至开始对灵悦指指点点起来,说的越来越离谱。霜儿朝他们狠狠瞪了几眼,他们才讪讪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灵悦忽然开口:“你可是上少林去的?”
“嗯,少林举办英雄大会,邀群雄切磋武艺。我这把老骨头也去瞧瞧热闹,嘿嘿!”江敬捋捋胡子,干笑了几声。
灵悦扫了一下众人,然后转头对江敬说:“群雄云集,一定好好玩,江掌门可愿意领我去开开眼界么?“
“嗯……”江敬沉吟不语。灵悦又说道:“莫非江掌门嫌我是个废人,腿脚不灵便,怕带着我耽误了你的英雄大会?”
“没有没有,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江敬摇摇头,“此处离少林寺不远,姑娘又何须我带了?”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也没有什么帖子,要是被阻在了门外,这脸可就丢大了。”灵悦想着自己的身份说出来极少人完全相信,而自己又急着去见表哥,要是被拦住问东问西的,自己怕是烦也烦死了,或者连表哥都见不上。当今正好有一个帮手,只要自己跟着他,那些和尚便不会多事了。
江敬哪想到这些?他以为灵悦是因为怕巽冥教寻上门来,自己武功敌不过,因此要寻求他保护。况且自己曾许诺过她娘亲,要好好照顾她,殊不知此时灵悦还不知杀害她姨父姨母的凶手是谁,只是念着表哥,才让他带着,因此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灵悦微微笑了笑,转头对霜儿说:“走吧。”霜儿便扶着她回到车上,江敬和静闻见此,也跟着出去。仆人们让了两匹马出来,让他们骑着,一行人便向少林寺缓缓而去了。
到了少室山脚下,灵悦下了车,拄着拐杖便上了山,江敬和静闻走在前面,除了霜儿,其他人都留在山下等候。四人顺顺利利上了山,来到少林寺门前。其时少林僧人正在做晚课,钟声袅袅,木鱼笃笃,别有一番清净之味。
恰时,一位僧人迎了出来,合掌行礼道:“施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抱歉抱歉,阿弥陀佛!”
江敬还礼道:“大师有礼,鄙人由武当山而来,为了英雄大会之事,不知大师可否为我引见了悟方丈?”
“哦,原来是江掌门,失敬失敬。请!”僧人做了个手势,便带领他们进去。
几个人穿过几处殿堂、走廊,经过一处小小的居室时,恰逢一人从屋中出来,灵悦一见,便惊呼道:“易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