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启良道:“想必如此,你当时硬挺着不倒,口中却呼喝不止,似是极痛苦。那位用掌的仁兄孤掌难鸣,一招半式便被文德嗣擒住,狂吸颈血,很快也被抛开。”
陈旭元点点头,示意自己记得这里,目光紧紧盯着范启良,因为接下来就是他不记得的地方了。
“那文德嗣收拾了用掌的仁兄,便向你扑来,看样子他颇忌惮你,从后面扑住你,咬向你的脖子。我当时便正躺在你脚下,明明要死不活的,却偏偏精神旺盛,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文德嗣刚吸过血的缘故。”
陈旭元暗道,当然是了,你昨天明明快死了,今天居然能拄拐下地,还对我吆五喝六的,若不是沾了吸血鬼血脉的光,你以为你是什么!
“我亲眼看他趴在你背上,一口咬在你脖颈间,突然之间便脸色大变,张口喷出一口火来!”
“火!他喷火?”
“没错,我亲眼所见,他咬在你脖子上吸血,可是却喷出一口火来。而你脖子上的创口居然也是火焰升腾,那文德嗣喷出火后,满口冒烟,好像他刚才吸出来的不是血,而是火一样。文德嗣被烧得受不了,一口接着一口的往外吐,可是流出来的全都不是血,是火。继而你全身冒火,连带着文德嗣也被点燃了。”
“我?我冒火?”
“没错!你浑身冒火,口中嚎叫……”
“我……我叫什么了?”
“疼!你叫疼,一直叫着,疼死我啦!疼死我啦!”
“我……”陈旭元听着又是惊喜又是羞愧,惊喜的是自己死到临头,居然能迸发出这样的力量——看来自己这个穿越者不是一无是处,这明显是金手指啊!羞愧的是……自己居然在那个时候喊出来的是‘疼死我啦’,这……这……这还能再怂一点吗!邱少云,黄继光,董存瑞,那么多英雄人物从身边走过,怎么我就一点英雄形象都没有呢!
“我固然惊得目瞪口呆,文德嗣更是被烧得满地打滚。他滚了一滚,身上火焰便熄灭了,可浑身上下象个焦炭一样,冒着黑烟。而你却火光大盛,一瞬间便成了个耀眼的火人。”
陈旭元目光迷离,完全被范启良口中的自己惊呆了。
“文德嗣看你站着不动,愣了一刻,看你浑身火光估计也无从下手,突然醒悟过来便想跑。但这时候已经晚了,他还未转身,你一抬腿便站到了他身旁,一拳便将他打倒在地。他还未来得及还手,你便两手按住他的两手,骑在他身上,张口喷出一口悠长无比的火焰,一直烧到他的脸上。我从未见过火焰可以如同水流一样喷射不停,即便是……即便是铁匠铺里被风箱吹动的火炉也不行。唉,那个文德嗣被烧得抽搐不已,可又挣扎不开,疯狂扭动了一阵子便不动了。”
“啊……我还喷火?像火焰喷射器一样用嘴喷火?”陈旭元的嘴张得像上岸的鱼一样。
“火焰……喷射器……嗯,倒也贴切,这是你的法术的名字?”
“呸呸呸!什么法术啊,我是……我是……我就是描述一下那个状态,什么法术啊!后……后来呢?”
“后来你把他烧死了,可是似乎又不解气,对着他着火的头颅,嘶声嚎叫。叫完后,你浑身火焰消散,也松开文德嗣,自己站起来,赤身裸体又嘶声嚎叫了一阵。整个内狱都四处回想,我几乎要被震晕过去了。好在你停口了,端详了文德嗣的尸体一阵子,突然下脚便踩,几脚便把他的正在着火的头颅踩碎,你踩了又踩,直踩到……踩到……他脖子上面空无一物才停脚。”
“这……这是我吗?我哪有这么变态啊!鞭尸呀!”
“唉,这还没完,你接下来又对着他的尸体一顿……唉,将他胸口也打穿了,踩烂了,这才罢休。唉……”
“我……”陈旭元无话可说,暗自盘算,这是谁呀,我这是干什么呢。毫无道理,可是却有点逻辑——杀吸血鬼,便要砍头和刺穿心脏,似乎挺有条理的,可是徒手赤脚上去猛踩猛跺,怎么又都觉着像个怪物。
他心中惊疑不定,便那么呆呆地看着范启良。范启良同样心有余悸,也那么呆呆看着他。
俩人都呆了半天,最终齐齐叹气,陈旭元道:“真不是我,真不是我,这……这听起来像是什么怪物啊!”
“我也觉着不太像你,你要真有那么大的妖术,之前又怎会和我……唉,可是不是你的话,我却亲眼所见。”
“这……后来呢?”
“后来你便又嘶吼几声,浑身又一次火焰升腾,但这次瞬间便消散了,接着你便一头栽倒,人事不知。”
“啊……这便结束了?听起来……”
“没有,还没有结束。你以为内狱里的狱卒都是木偶么,这么大动静怎么会没人听到,即便反应再慢,这么久也该进来看个究竟了。”
“我靠!我忘记这事了,他们……他们发现当时的那个……那个我了吗?”
“哼,他们若是发现了,你还会坐在这里么?”
“那他们……”
“一窝蜂冲进来七八个人,却都被你那个用掌的仁兄给杀了。”
“谁?胡秃……咳咳,他不是死了吗?”
“你看我死了吗?”
“哦……原来他也没事!”
“我当时不明白,”范启良惆怅道:“后来就想明白了。这个文德嗣,这个妖人还真有些不一样的本事,自己恢复的快,居然连带着被他吸过血的人也恢复的快了。你看我,昨天吃了那么重的两掌,想必内脏都已经碎裂了,居然今天还能活着,居然好像越来越好,可见这个妖人的妖术是多么神奇。”
“所以用掌的那位仁兄也恢复过来了?”
“我想是这样,他突然冒出来,一人一掌杀光了我的狱卒,若不是以为我早死了,嘿嘿,只怕你也听不到这些了。”
陈旭元心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变态,都是她的手下,怎么她都不心痛。他问道:“那他……没想杀我?”
“这个倒没有,他还探了探你的鼻息,见你没死只是昏倒,似乎还松了口气。要说你这位朋友下手也真是狠辣,之后他又进入内狱里面,将关押在内层的文家妇孺尽数杀死,一个都没留。”
陈旭元心中一震,他之前已经忘记,文家还有些妇孺关在内狱的最里面,想必昨夜的种种,人家也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胡圣勇当机立断斩草除根,虽然主观上是为了掩盖他自己盗血的事,客观上倒是也帮了他一个大忙,只是可惜了那些无辜妇孺。
陈旭元默默盘算了一下,胡圣勇昨天也受了伤,可是后来连杀了十几二十人,还自己跑回海底捞别院,真是不太正常。他估计,被吸血鬼吸过血的人,若是没被吸死,看来就能沾上些吸血鬼的血脉。看来范启良和胡圣勇被吸血时,因为太仓促,都没被吸干,加上那个自己横空出世,惊扰了文德嗣的步骤,因祸得福,这俩人死里逃生后,都拥有了一些血族的血脉。范启良受伤太重,胡圣勇被吸血前就没怎么受伤,所以两人恢复的速度也各不相同,这样的恢复速度相对凡人,都是逆天的存在了。
他拍了拍脑袋,努力回想电影里吸血鬼的习性,依稀记得好像被吸过血的会丧失神志,最后变成吸血的附庸。他打量了一下范启良,范启良眼神清明,看起来没啥事。他猜测是因为文德嗣当时就被自己打死了的缘故。不过,文德嗣或者说文家,明知道自己强敌环伺,而改造一个吸血鬼附庸又如此容易,怎么不多造点呢,怎么不造出一个吸血鬼军队呢?这样的话,哪里还会被人打得到处乱跑。
他想不明白,便放下不想——因为他自己身上的问题明显更严重。
“所以……”他问范启良,“所以说,因为用掌的仁兄杀光了所有人,我倒安全了?除了你们俩,再也没人知道昨晚内狱发生什么事了?对了,那个老洪呢?”
“老洪年老体衰,住在后门,根本不知道昨夜前面发生这么大变故,你且放心好了。”范启良道:“用掌的仁兄杀光人便跑了,可能是他的形象太过骇人,足足是个血人,他跑了没多久,便惊扰了更夫乃至衙役。这帮人进来查探后都吓得要死,后来咱们楚老爷带着忠勇郎也来了,赶跑了闲杂人等。我还能开口言事,便回禀给诸位老爷知晓,说是昨夜有人意图劫狱,配合文家人犯半夜破开囚室,我们俩人联手才将他拦住,杀退劫狱凶徒,最终你用火攻,烧死了文德嗣,文德嗣死前杀光狱卒,重创你我二人。老爷们见你人事不省,便将你送回了道德社。”
“火攻?我火攻烧死文德嗣?我……你这话有人信吗?”
“哼,我自然帮你转圜了,昨夜劫狱的人里可是有几个道士的!擅长用火,你别忘记了!”
“那我就是借道士之火引到文德嗣身上?似乎可信了一点……”
“不信又如何。楚老爷不信,可是那位信呀!”范启良用手指了指上面,暗指孔仁义,“他深信不疑,全力维护你,别人不信又怎样?我便说你是用砖头砸死文德嗣的,大家也必须要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