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旅客们,现在是北京时间2012年6月16日01:19分,洛杉矶时间6月15日17:37分,我们将于半小时后抵达洛杉矶国际机场……”
中排的聂鸣,关掉正在修改的,据说能值1000万美刀的融资报告,收起电脑,扣起小桌板,他打开机窗的窗板,和煦的阳光从云层反射进机窗旁熟睡的包丽莎的脸上。聂鸣轻轻拍拍他身边的包丽莎:“宝贝,还有半小时就要降落了。”
身裹毯子抱着时装杂志睡着的包丽莎揉揉眼睛,望向窗外问:“到了吗?”
“洛杉矶到了。”聂鸣说。
距离梦想降临11年后,北京时间凌晨2点,美国时间下午6点,飞机从稀薄的云雾中低头滑落机场。
我、聂鸣、包丽莎走出舱门,聂鸣一手拉旅行箱,另一手牵着挺着大肚子包丽莎的手,慢悠悠走在大包小包的我前面。商务舱出来,经济舱的都已经赶到我们前面了,他俩还队伍尾巴后闲庭散步,对着机场设施指指点点。
我超过他们说:“诶,快点吧,我这还约了人呢!”
“谁啊?”他俩异口同声地问。
“朋友。”
“什么朋友?”聂鸣问。包丽莎紧接着说。“就是,哪个?”
“快走吧!”我手指敲敲手表说。
我们出关后。聂鸣拿起电话打去:“Adam,我们到了,国际航站楼……好的。”
等了一会,一个深蓝色别克商务车摇开了车窗,露出脑袋的是个皮肤黝黑,头发卷曲的年轻人,他把墨镜抬到脑门上,露出一排大白牙对我们大笑:“Ladies_and_gentlemen!Welcome_America!”
这不是黑人,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像黑人的甘肃人罢了!他叫黑蛋,也叫Adam。
“越来越洋气了!”我说。
“发型不错吧!在米国,鬼子们都以为我是西非的新移民!”黑蛋摸摸自己的爆炸头说。
我们咯咯乐了,黑蛋跳下车,利落地把聂鸣和我身上的包囊丢到车后座,左一声“嫂子小心”,右一句“嫂子慢点”把包丽莎扶上车。我们都坐稳了,他喊一句:“各位客官,您做好咯,走嘞!”车子驶出了机场。
别克商务开过洛杉矶国际机场的LAX大型字母标志雕塑,在走向西木区(Westwood)的405号公里上飞驰着。
“聂鸣哥,聂玲让我接到你给她个电话!这……用我手机打!”黑蛋一手握方向盘,一手从仪表台上把电话递给我,我接过来,转身递给后座的聂鸣。
“喂!”聂鸣给聂玲打了过去,“呵呵,到了……刚上车……不累……黑蛋都准备好了。你们怎么样?……行……慢点办,不着急。好,我把电话给你嫂子。”
包丽莎和聂玲两个女人电话里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包丽莎把电话从后排递给我:“来,聂玲要和你说话。”我接过电话:
“喂,丫头。”
“哈哈!冯海哥,坐飞机累不?”电话那头是聂鸣的妹妹聂玲。
“还行,在Chicago呢?”
“是啊!我手头这个项目还没有结束呀!好想见你们啊!”
“能快点来就快点来吧,都想你呢!”
“……哎,别抢啊,我还没说完呢……”
“是谢晓宝吧!给他。”我说。抢电话的是聂玲的男朋友,我的大学同学谢晓宝。
电话那头:“喂!小坏蛋。”
“喂,小贱人。”
“哥们没晕机吧?”
“没。你窝在Chicago干嘛?聂玲有研究,你一无业游民还不过来和组织汇合。”
“想来啊。我这不是报着英文班还没上完课吗,过一个月你就能见到本帅了。”
“你那破英文折腾什么英文班啊,来吧,我看现在黑蛋就能教你英文。”我说。包丽莎在后座大嚷:“过来我教他!”
“听见没,你嫂子说教你!”
“得,就这俩水平,我估计学到下世纪也考不上MBA。”
“行啊,折腾吧。”
“哎,和你说一事。”谢晓宝神神秘秘的。
“什么事?”
“我联系到姜世邦这小子了!”
“靠,鸟人现在在哪呢?”
“你绝对想不到!”
“说!”
“这小子在加拿大蒙市躲着我们呢,没想到我们组团到美洲来缉拿他了!”
“真的?”
“顶!骗你干嘛?我已经和他通过电话,代表组织向他表达了亲切的慰问,他说等我们集合后,一定来加州向组织汇报!”
“好啊!……哎,我怎么起鸡皮疙瘩了呢。”
“你想我们了呗。”
“你说我们这帮人,有5年没在一起聊过了吧?”
“是啊,这不毕业都5年了,这回要在加州好好聊聊。”
我和谢晓宝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把手机给黑蛋说:
“黑蛋,我们认识多久了?”
“哥,你帮我算算。”
“8年。”
“都8年了!8年前,我还在南城推板车烤串串!”
“恩,现在你成了聂总美国办事处的司机了。”
聂鸣说:“纠正一下,是AEC传媒美国办事处行政主管。”
“聂总,8年前你在哪呢?”我问。
“在广州。”
“哦,对,那会你是在广州行骗来着。”没想我的深情回忆,却又勾起他们咯咯乱笑,我又问,“包丽莎,你呢?”
“我在南城,把一个小帅哥甩了呗。”
“是小帅哥把你甩了吧!”我气哼哼地说,他们哈哈笑成一片。
“我说你们这些坏人怎么都来美国了呢?”我问。
“你不也来了么?”
“也是,都来了。”
我、聂鸣的老婆包丽莎、聂鸣的妹妹聂玲、聂鸣未来的小舅子我的同学谢晓宝、我们的朋友黑蛋,今天集结美利坚合众国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下,还有不远处我和谢晓宝的大学同学姜世邦也即将和我们汇合,美洲的土地将我们行走的轨迹悄无声息地汇聚在了一起。
我拿出用了6年,还没舍得换的DV,镜头对准加州街道的朦胧暮色,公路上随落日亮起的车灯,在即将到来的夜色中影影绰绰,梦想的追逐在镜头里凝结成一个一个六角形光斑,回映生命的痕迹渐渐展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