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寒姐姐,近日我太忙,都没时间来看你,你可好?”天刚亮,瓶萱就来探望吟寒,见吟寒脸颊有些红印,略显夸张地叹了一声,“姐姐,你这脸怎么回事,怎么红得一道一道的?”
芷兰听得,在一旁气得牙痒痒的,想定是宝珠昨晚回去胡言乱语的,急忙说是小姐不小心撞到窗户上了。
“哎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窗户印子还真奇怪,弄不懂的人还以为有哪个不知好歹的人赏了姐姐一巴掌呢。”
吟寒听了,既不怒,也不遮掩脸上的红印,从容地从妆台上取出昨日那支步摇递给她,“妹妹一直是个细心的人,看暖春将至,送了我那样珍贵的一床被子,哪像我这么粗心,一点姐姐的样子都没有。”
瓶萱未见到吟寒的窘态,心里极不舒服,但脸上却含笑告辞。回到自己房里后,把那镶着孔雀石宝石的步摇使劲往地下一扔,赌气掀了妆台上的铜镜,抓住桌沿自语道,“水吟寒,我就不信这次你还不死。”
芙蓉楼这一暗潮隐藏在春水之中,外面的人哪里清楚,可梨香院里云念对常泽海的那股痴劲儿却像如火如荼的血色山茶花,让秦淮染上了一阵别样的风流。
虽然泽海答应了林雅义不再见云念,但云念一沾满了女儿香的题诗手帕,又让他动了深情,想起她面如山茶的那股娇媚风韵,便趁着夜深偷偷到了梨香院私会。
云念见他这样谨慎,心中自然不痛快,闹脾气的只坐在哪儿绣花,烛光让她的冰肌染上了层淡淡的柔光,又因为只穿着一件白纱上衣,如玉般的身体微微可见,让泽海心中一动,过去抱着她,说些情话逗弄她开心。
山盟海誓云念是听得乏了,可是从泽海口中说出,又另具一番风流,她还是忍不住笑了,靠在他怀里娇嗔道,“我有那么丢人么,非要半夜三更才来。”
“你明知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家父管教甚严。”
“少来了你。”云念起身把他一推,敛了笑容冷哼道,“我看不是你父亲管得严厉,是林家大小姐管得严吧。”
都说女人的直觉不容小觑,泽海脸上一惊,想自己和林雅义那见不得人的事真如此明显么?他不过是喜欢林雅义那可怜楚楚的娇弱样子,虽口上甜言蜜语,但哪里真会提亲娶她,只想以后随父亲走了就可以轻易甩了她,如果现在事情暴露,还不知道会闹成那样呢。
“怎么了,被我说中了,都不敢辩解了?”
云念见他皱眉深思,嘟起小嘴靠近,突然朝他脖子上猛地一咬,让泽海把刚才的深思都忘记了,只觉得眼前人儿有唤起自己征服欲望的风情,便也装作一头老虎,朝她扑了过去。
次日,泽海怕云念不高兴,便在梨香院用过午膳才悄悄溜回林府。常安将军近日因公务暂时离开金陵,林府的人也不好意思过问贵客行程,倒也让泽海乐得逍遥,只是怕林雅义怀疑,便偷偷溜进她的闺房,从背后把一大束鲜红的山茶举到她面前。
林雅义把花儿随意丢在桌上,冷嘲道,“山茶就算开云端,吉士过泽越海也要采得,如此费心劳神的花儿,我真得好好谢谢你了。”
“瞧你,又从哪里听了闲话,什么云什么海的,我都答应过你不再见她的。”
“我有说你去见那妖女么?你这是不打自招。”
泽海近日心思本来都全在云念身上,也没什么耐心和林雅义周旋,只想去云念那里寻求片刻宁静,但还未走到门口,林雅义却又从身后抱住他,说了好些悲凉话,到底让泽海心软了下来,只说,“我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你若真心爱我,就不应该信那些闲言闲语,我今日出门,也不过是为你挑选这些山茶花而已,谁知竟让你这么怀疑。”
“我本是个苦命的人,虽不爱那死去的丈夫,可他为了我,至死都没有纳妾,那份深情让我感动,也让我为现在的自己感到羞耻,所以面对你我之间的感情,我是又喜又怕又恐。你若再弃了我,那我拿什么面目活于这世界。”
泽海并非铁石心肠,忍不住和她一起淌泪,又对她表露深情,发誓此生不变,如此两日都没有再去梨香院。
云念一向眼里容不得沙子,想拿林雅义虽是巡抚之女,可整日只知哭哭闹闹不懂半点风情,泽海如斯美男,怎么能够让那个寡妇糟蹋了,便又派了小丫头送去了一封句句含泪的绝情书,慌得泽海赶忙溜到了梨香院百般讨好。
如此两边繁忙,他虽年轻多情,也有些吃不消,只躺在香床上想休息。云念倒很难得未打扰他,对镜修饰妆容后慢慢爬上床,见他真睡着了,便脱了他的外衫,在胸口处留下一个又一个诱人的唇印,然后靠在他旁边低语着,“即使她有权有势,也不能夺走我云念想要的东西。”
泽海因为困乏睡得相当沉,所以并不知晓自己身上多了些什么印记,和云念又打情骂俏了好久才欲离去。走到梨香院门口,碰见一个前来送花的白发老者,见他手中山茶花娇媚,又重金买了许多。
老人虽常给达官贵人们送花,但还第一次碰到这么大方的主,忙不迭地弯腰道谢,知道常泽海的背影消失在茶香小路上。
这送花的老人姓白,住在金陵郊区,以种花为生,因为金陵繁华,秦淮又粉黛成群,日子过得还算舒适,只可惜命中没有子女,去年老妻又去世了,留下孤独一人,他前些日子送花回来,在溪水边见着一个浑身血迹的年轻公子,念着上天有好生之德救了他回去,也请了大夫前来医治,却迟迟不见他苏醒。
怕是医不好了吧。白老人这样想着,心里就非常不踏实,可等他送完花回家,却看见那公子已经醒了过去,正浑身颤抖地撑着床沿站着,刚想迈出步子,却倒在了地上。
“公子,你还是回床上罢,你伤得可真不轻呀。”
“这是哪里,你是谁?”
“我姓白,前几天在溪边捡到你的,你遇到土匪了么,竟被伤成这样。”白老人只顾啰啰嗦嗦地说,半天才问道,“公子你是谁,我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
“在下陆白羽,是从京城来的。”已经躺会床上的这样说着,虽然他仍旧没有恢复记忆,却不愿提起自己失忆的事情,只说来金陵办事而已。
白老人见他不愿意开口,便也不问了,笑呵呵地要到厨房为他煮点补身子的食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