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表面是在凤鸾殿调养身体,实际上却是龙颜大怒被禁足。服侍她的奴才颇为恐慌,皇上虽生性风流,但对皇后娘娘的敬重是其他妃嫔所比不了的,怎受过这种待遇?不过皇后倒还从容,每日仍旧下棋自娱。
而杜贤妃知道自己被任命暂时打点后丶宫,虽高兴,可表面不露声色,去凤鸾殿和皇后闲谈一番便回到霜星宫。
秀颖见主子韬光养晦这么多年,终于有出头之日,无限欢喜,对贤妃极尽赞美,然后又把霈姬今天清晨醒来之事讲给她听。
杜贤妃对镜贴花间,心中有些感触,便要去探望,秀颖不解,问道,“娘娘这高贵的身份,干嘛去看那低贱之人呢?”
“她到底是皇上爱妃,如今本宫掌管六宫,自然要去慰问,不然传出去,那些见不得太平日子的人又要说本宫恃宠而骄了。”
秀颖听了,点头称是,随着杜贤妃去了霈姬住处。
他们来时,陛下刚离开。霈姬额头缠着纱布,泪眼婆娑间如春桃带水,她见贤妃来探,急急擦了眼泪要行礼。
“妹妹切勿多礼,好生调养身体才是。”杜贤妃坐在床边的小凳上,握着她的手,“我没想到妹妹性格如此刚烈,竟做出这样不爱惜自己的事情。虽说陛下当时盛怒,但他终究是护着你的,冷静下来自会洞察其中蹊跷,你为何如此?”
“姐姐来看妹妹,妹妹自觉惶恐,但因为卧病,无法以礼相待。虽感恩姐姐这番安慰话,可霈姬心痛难耐。自进宫以后,对皇上是深情有加,不求什么名分,但求他心里给我个地儿便也足了,可他竟相信霈姬会做出那等下流之事,叫我如何咽得下这悲苦,如何活得下去?”
杜贤妃听字字见泪,便遣了众人出去,然后拉着霈姬的手,悄悄说道,“那日天灯之事,姐姐不过说说而已,妹妹竟如此上心,竟不惜以命相助,叫姐姐我好生惭愧。”
霈姬听了,面露不解,问道,“姐姐认为这次是我设计的?”
“难道不是?”
霈姬摇头,答道:“虽然妹妹竭尽心力想为姐姐做些什么,但自己困于谣言,只求苟全自保,哪里还有精力替姐姐筹谋划策呢?”
杜贤妃疑惑间,霈姬想自己平生未得罪什么人,竟受到这种伤害,又见杜贤妃极尽安慰,那股闷闷不平之气愈来愈深,便咳嗽不止,含泪道,“这宫中也只有姐姐懂我是个没心眼儿的人,我平日处处小心,处处忍让,却反而被那些心胸狭隘之人戕害。若不是我以死明志,还不知要落个什么名声。想来我虽念当年恩典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对陛下着实是真心实意,如今,却已成惊弓之鸟,心也死了,索性就这样去了黄泉倒干净。”
“妹妹,你千万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杜贤妃劝慰着,见她身体实在虚弱,便起身告辞。她走在路上,思索着近日种种,本以为这是霈姬栽赃皇后的计谋,可想想,即便争宠夺权,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看来真是他人所为,不过这真是天降的好事,收了皇后权力不说,又可以顺道除了霈姬这妖媚狐子。这样想来,杜贤妃不觉心生一计。
近日宫里人人谈论皇后陷害霈姬失宠之事,丞相听得些闲言碎语,却也没有动怒,心中想那霈姬终于有动静了,所以皇上问他是否心有介怀,他倒老实回答,说他不干涉皇家家事,陛下英明,自有判决。这让皇上待他愈发亲近。
皇后虽却叮嘱在凤鸾殿安心调养身体,但那些有点见识的嫔妃仍旧常来请安,见皇后神情并未有什么异样,更小心伺候。杜贤妃素日与皇后交好,虽琐事繁忙,但抽得一空闲,仍旧去凤鸾殿请安。
杜贤妃本来平日就是个能做事的女子,近来一历练,愈发显得精干。皇后见了,笑道:“妹妹近日琐事缠身,大可不必这样频频来看我,累坏了身体可不好。”
“娘娘是一国之母,我这么做是应该的。”
皇后听了,笑道,“如今我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样子,陛下仁慈才未把我打入冷宫。”
“陛下只不过一时被灰迷了眼睛。我这个不才的人,近日已经焦头烂额,浑浑噩噩地过,出了一大堆惹人笑的荒唐事,我可等着娘娘你来救我,我真心是个不喜琐事的人。”
“我看近日后丶宫井井有条,才知妹妹有这般才华,如果早点知道,早让妹妹帮我承担劳累了。所以你也不必过谦,陛下最近可安好?”
杜贤妃这样听了,反而叹了口气,缓缓道,“娘娘,你不在,霈姬那贱人又兴风作浪了,借着生病把陛下迷得晕晕的,竟赐给她南海新进的九尺血珊瑚,可她却装模作样,一副心灰意冷的清高模样。”
“她心性本来就高,受到这番折辱,使使小性子也正常。”
“娘娘,要不是她,你怎么会被剥夺权力,如今怎么还帮那贱人说话?”杜贤妃非常不快,嘀咕几句,又若有所忌地说,“其实有一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听了,不觉笑道,“妹妹来此,不就是想告诉我些事情么?说罢,你我姐妹,不必这样拘谨。”
杜贤妃面有难色,沉吟半晌,最终还是说出道:“娘娘你不觉得奇怪么,那霈姬前日还如过街老鼠,最近却又恩宠更隆,反而让娘娘受到陛下冷落。”
“杜贤妃,拐弯抹角的话本宫不喜欢,你就直说吧。”
“我总觉得这是那霈姬故意给娘娘下的套。”
“她为何要如此?”
“娘娘不记得了么,三年前,霈姬是在凤鸾殿用膳后才小产的。”
皇后听了,心中顿时添了许多怒火,“荒唐,那是她自己不小心,于我有何干?”
“那霈姬素来深沉,又不讨其他妃嫔喜欢,说不定暗中得罪了人却误会了皇后娘娘。”
“那她为何近日才行报复之事?”杜贤妃一时语塞,找话间皇后却说,“既然她如此,也不能怪本宫了,妹妹素来聪明,可有什么计谋?”
杜贤妃听了,喜不自禁,答道:“那霈姬如今故作刚烈,说什么心如死灰,不如就随了她的愿,让她早日轮回也是一桩好事。”
“那本宫应该怎样做?”
“那些脏手之事臣妾自会处理,只是怕霈姬死后,皇上责罚皇后娘娘,所以请娘娘事前走一遭,让陛下知道你也是爱护霈姬的。”
“本宫去了这霈姬就死了,不会遭人非议么?”
“娘娘勿要挂心,我偷了几张霈姬所写的写,已经找了个会写字儿的师傅替她写一份绝命书,断不会让娘娘受牵连,若娘娘担心,便不去吧,只是臣妾怕陛下说娘娘害了霈姬反而一个人在凤鸾殿高兴。”
“你和本宫姐妹多年,本宫自然信你,明儿我就去看那霈姬。”
杜贤妃听了,既紧张又兴奋,想多年来的夙愿终于可以达成了,看着皇后仍旧笑谈畅怀的样子,只在心里毒咒着,你就今就笑罢,不然过了明天只能哭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