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为了节省时间,李献仙没有改妆,只是在腰间多佩戴了一把弯刀,以显得更有男子气概。
至于简瑶,则在脸颊上划了六道黑线,弄了个蓬松的卷发和高挺的黑色鼻尖,扮成了一个俊俏的猫女郎。
夜深时分,一行三人来到了位于蛮荒中部的万妖城。相比于蛮荒边缘一望无际的贫瘠黄土和浑浊风沙,万妖城可谓是一片洞天福地。百里城郭被青翠的群山团团环抱,一条清澈的溪水从正中穿流而过,在溪水周围,密密麻麻地散布着一座座低矮的石屋,其中居住的都是在妖族有一定地位或者实力的妖兽。那些地位低微或者实力弱小的妖兽则像原始动物一般居住在周围的山林或者偏远一些的瓦屋之内。在溪水两边的不远处,各有一个宽敞的石台,一个用来集会,一个用来行刑。在群山的正南面山腰之上,依山势修建着一座不大的石制宫殿,正是妖王鬼道的寝宫,它宛如一个盘坐的巨人,俯视着自己统治的领地。
此时,月光黯淡,星河无光。不过在辽阔的万妖城内,星罗棋布着团团篝火,那是妖兽们聚集在周围度过悠闲的夜晚时光。
这边,二十几个化形妖兽围绕着篝火跳着旋转舞蹈;那边十几个化形小妖在听一个白须老妖讲故事;而在另一边,四五个青年妖兽正借着火光翻看书籍,从书籍的形式和字体来看,应该是人族的典籍。这样的群体足有二三十个之多,偶尔会有几个妖兽从一个群体移动到另一个群体,而不管在哪一个群体,他们都能相处得十分融洽。
这一景象令李献仙一行人难以相信。在他们的印象中,或者说,在蛮荒州以外的八州中,妖兽大都是凶残无情、杀人如麻的形象,而且,为了争夺资源或者出于一己私仇,妖兽之间也常常争斗不断。而此时的景象,如果不是当事人知道自己在群妖糜集的万妖城,一定会以为自己到了某一个幸福的城邦。
李献仙一行人来到一个人流稀少的卖宵夜的摊位内,在一个幽暗的角落坐定,一个中年老板热情地迎上前来招呼。
“三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这一问,倒把众人给难倒了。按照常理,他们应该点一份鱼、一份骨头、和一篮青草,不过骨头和青草若端上来,他们也吃不下啊!
“你们家都有些什么吃的。”李献仙问。
老板呵呵一笑,自豪地说道:
“可多了,比较受大家欢迎的有烤人手、烤人腿、烤人脆骨、人肉串…都是今天刚到的,新鲜的很。”
“喔,菜品蛮丰富的。”李献仙接话道,“不过老板啊,我看到这里的同伴都已经化为人形,那再吃人肉的话,这样好吗?”
对于这个问题,老板也是始料未及,他思考了片刻后,才说道:
“我们化身人形,只是因为人类有一双灵巧的双手。但是我们万万不能忘记,人类和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们强占我们的资源,屠杀我们的弟兄,甚至把我们当做家禽一样驯服,哎!人类真是世界上最凶残的生物。”
李献仙这才第一次明白,人在妖兽的眼中和妖兽在人的眼中一样,都是凶残的生物。不过,他没有时间深思这个问题,此时他要做的是从老板口中探取更多的信息。
“我看到这里有些弟兄修为不高,却已经化形,这是怎么回事呢?”
老板亲切地一笑。
“嘿嘿,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刚从赤炎州过来,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这就难怪了。我说你们三人的穿着怎么那么怪呢!原来外面都流行这种风格。你还别说,蛮好看的。”
“呵呵,所谓入乡随俗,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望老板多多指教。”
见李献仙谈吐随和,老板干脆在一旁坐下,连询问顾客需要什么的正事也给忘记了。
“这都要感谢鬼道王,”说道鬼道王,老板的脸上洋溢起崇敬之情,“鬼道王不仅法力高强,而且爱民如子。在他的治理下,妖族从散布蛮荒、互相厮杀的境况改善成今天聚集一地、团结和睦的景象。而且百年前,鬼道王自创了一套万相功,只要去王宫请求他的妖兽,都可以幻化人形。就拿我来说吧,我们家地位低微,我又资质平平,原本以为一辈子都要匍匐在地,受强者驱赶,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站立起来,过上安定的生活。鬼道王实在是个了不起的领主啊!”
终结纷乱、一统妖族、与民休息、为民谋福,妖王鬼道的功绩也使众人都肃然起敬。
“鬼道王确实是一位雄主,他的威名蛮荒之外也有流传。”李献仙附和道,“对了,我在来的时候路过一个村子,听说你们最近抓了一个黑衣修士,长得白白嫩嫩的,你知道这事儿吗?”
“怎么不知道!”老板拍着双腿,有些不高兴地说,“按照常理,他昨天就该被行刑,放在我的摊位上了。哎!可惜啊,这小子突然被鬼道王传唤进宫,直到今天都还没有出来。可惜了我的一块好肉啊!”
李献仙呵呵一笑。一是回应老板的话,一是内心感到高兴。因为他已经探听到辜鸿铭的下落,而且感觉他很有可能尚在人间。
“说了这么久,口都渴了。猫女,你想吃些什么?”李献仙问简瑶道。
“老板,有鱼吗?”简瑶语气温和地对老板说。
“有!有!我们家的烤鱼味道好得很嘞。”
“那三条鱼,两杯茶,一壶酒。”李献仙直接报单。他不想再问老板有什么“佳肴”了,免得被菜名恶心到。
“还要一根骨头!”简瑶戏弄似地补充道,引得月尘梦嬉笑不止。
这时,一个肥头大耳、细眼如缝的青年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每走一步,身体就要朝上抖一抖,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猪哥,好久没来了,想吃些什么?”中年老板急忙招呼道。
可这个名叫猪哥的青年没有搭理老板,径直走到了李献仙一行人的桌旁,将一只手搭在桌角,弯下腰来,朝月尘梦呵呵一笑,说道:
“美女,今晚寂寞吗?”
月尘梦望了望他,露出淡漠的眼神,本想祭出玄黄剑,给他一点厉害,可还没等她出手,李献仙已经亮出锋利的指甲,往桌面上一摆,怒气冲冲地说道:
“今晚她有我陪,明晚也一样,她是我老婆!”
叫猪哥的青年看了看李献仙,眯缝的眼中释放出强烈的杀意,但结果只是不快地骂了一句:“妈的!天下的好草都让牛给啃了。”然后踢倒一张椅子,扬长而去。
不速之客离开后,月尘梦望向李献仙,面带愧疚之色地说道;
“献仙,对不起!”
李献仙明白月尘梦是为何事道歉,他温柔一笑,怒气已经完全平息。
“不用说对不起。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即便你不给我草。”
“不过,最好偶尔给一点。”少倾,他又羞笑着补充道。
此时,月尘梦是面颊通红,简瑶更是怒斥道:“流氓!”
但李献仙对此不作回应,他两眼望天,权当她是在骂那个不受待见的猪哥。
这时,中年老板过来送菜,同时安慰他认为受到惊吓的众人。
“你们不用怕他,他只能逞口舌之快罢了。在这儿,没有妖敢欺男霸女的。因为他什么都知道。”说着,他满怀崇敬之情地望了望坐落在南山山腰的坚固王宫。
“他什么都知道!”李献仙饶有兴味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众人迅速将酒菜一扫而空。餐毕,简瑶付给中年老板一个中品灵石,让她不用找零就离开了。中年老板在身后连忙作揖,高兴得老泪纵横。这也难怪,蛮荒之地草木稀疏,天地灵气稀薄得可怜,而灵石更是异常罕见,通常只有位高权重者才有几枚,也大都舍不得使用。在这样资源奇缺的条件下,妖兽的修为通常进步缓慢,而那些可以达到元婴乃至化神级别的妖兽无一不是有着非凡的天资并经历过勤奋的修行,妖王鬼道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一行人离开了夜宵摊位后,就朝南山的妖王宫殿走去。一路上有说有笑,东看看,西看看,其行为姿态比一般的妖民还要妖民。
直到走进了山脚下的树林之中,简瑶才面色严肃地问李献仙:
“现在百妖还未休息,我们此时潜入王宫,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该被发现的话我们早就被发现了。”李献仙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