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李献仙和月尘梦一起给李淳夫妇请安,并告知二老他们想要成亲的打算。李淳当场喜极而泣,毕竟他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儿子成家立业,延续李家香火。孙月娥取出当年自己陪嫁的绿玉手镯,戴到月尘梦的腕上,并且催促他们择日举行婚礼。不过李献仙告诉父母,自己和月尘梦都是天剑山弟子,婚姻之事还要回山请求长老们批准。而且他们虽然成亲,但并不是放弃仙道。修仙之人应该淡泊名利,摒弃排场,所以婚礼有否都无关紧要。
虽然李献仙的安排有悖凡间常理,但是李淳还是答应了。他相信,儿子这样安排必然有其道理。所以李献仙和月尘梦只是简单地给父母敬了杯茶,一家人快快乐乐地吃了顿团圆饭,当天下午,就回山禀告师门去了。
在天剑峰绿竹楼内,七位长老对这件事情进行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修仙之人应该淡薄七情六欲,不恋人世红尘。以往掌门师兄宽容,纵容弟子们谈情说爱也就算了,可如今,两位真传弟子结成连理,这恐怕会让天剑山沦为九州修仙界的笑柄啊!”法正语重心长地反对道。
“人家小两口成亲,你一个老光棍反对个什么劲,也不怕传出去笑话。”
说这话的只能是王影。在李献仙和月尘梦的事情上,她一直是支持并鼓励的,更何况李献仙回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她送了份双倍的“土特产”,所以此时她已经升级成狂热的支持者了。
“王影…你…你…”法正气得喘不过气来。
“师兄息怒,”路瑶开口道,“尘梦和献仙只是想要成亲,并不是放弃仙道,所以他们仍然是我们天剑山的弟子。如今他们真心相爱,情真意切,我们若棒打鸳鸯,恐怕他们终生都会心存遗憾,这样子更会魔障重生,无缘仙道的。”
“五师妹所言有理,”兴业不急不缓地说,“尘世感情,并非总是使人堕落的恶魔,有时也是使人前进的力量和修仙路上的宝贵机缘,所以人世才会说真情可贵。我以为我们应该对他们更有信心一些。”
见两位长老都这么说,法正反对的热情也削减了几分,他没有再接话,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掌门风平语气温和地开口道:
“我们修仙门派最大的使命是培养出有利于九州正道的仙界人才,所以本不该拘泥形式,更不该畏惧闲言碎语。因循守旧虽然安全稳当、少受诟骂,但久而久之,就会脱离时代,固步自封。修士虽然修仙,但成仙前,仍是凡人,所以难免会有人间的七情六欲。对于这种现象,我的看法是,与其严加防堵,不如因势利导。如今尘梦和献仙敢于挑战传统习惯,我看未必是一件坏事。”
听完风平的发言,法正已经怒气全消,而持中立观点的玄武和朱雀也立刻倒戈相向。因此,这件事情就落锤定音了。
会后,李献仙单独见了掌门风平,感谢他的成全,风平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将尘梦托付给你,除了出于门派的考虑外,更多的还是出于一己私心。我的一生都献给了天剑山,没有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不希望尘梦和我一样。不论是成仙还是留在凡间,我希望尘梦可以自己做出抉择,而且我相信,你会是那个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的人。”
李献仙拜谢了风平,感谢他对自己的信任,更加感谢他对月尘梦无私的父爱。
在风平的建议下,三天后的傍晚,李献仙和月尘梦在破剑峰上举行了一场简单而热闹的婚礼。
因为这是天剑山自创派以来的第一场婚礼,所以几乎所有的天剑弟子都赶来目睹围观。尤其是那些正处于热恋中的弟子,甚至主动申请成为这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婚礼的志愿者。其中,男士们正手牵着手,分立成两排,在兴奋的人群中隔出一条通道,女士们则手提花篮,站在心爱的人身后。
当玫瑰红的夕阳将金色的光芒洒在蓝紫色的薰衣草上,月尘梦在白云舒的陪伴下出现在道路的一端,与李献仙碰头。他们穿着一身平日最常穿的白衣红袍,除了崭新之外,与平日并无不同。
“尘梦,今天你看起来格外漂亮。”李献仙说。
“骗人,我又没有打扮。”月尘梦虽然这么说,但心中十分高兴。
“唉!”李献仙假装叹了口气,“你真是越来越难哄了。”
月尘梦小嘴一撅。
“有你说的那么难么?”
“难啊!”李献仙一脸坏笑地说道,“可是谁让我娶了你呢,所以以后哄你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月尘梦甜美一笑,挽住了李献仙的手臂,在飞舞的康乃馨花瓣中,朝较大的石屋走去。
在那儿,他们跪拜了天地,给风平和王影敬了茶,行了夫妻之礼。
待人群都离开后,已经是夜深了。李献仙和月尘梦回到装饰一新的小石屋内,在方桌旁相对而坐,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灯光黯淡,气氛尴尬。
良久,李献仙才吞吞吐吐地说:
“尘梦啊,天色已晚,要不我们…”他的脸涨得通红,“要不我们…”
可是,没有等他把话说完,月尘梦抢先说道:
“献仙啊,灯光有些暗,要不我们把它拨亮些吧。”
“好啊好啊…”李献仙急忙赞同道。虽然这并不是他想做的,但他觉得不管做什么都比刚才暧昧尴尬的状况好。
“还有这桌子,我觉得还是放到窗户边比较好。”这次,李献仙主动说。
然后,二人又移动了桌子的位置,接着是茶几、板凳、柜子、床…直到所有的家具都被调整了位置,他们才重新坐下来。
“献仙啊,”月尘梦轻声开口道。经过刚才的“共同劳动”,此时的气氛已经轻松多了。“我一直想问你,既然我们选择了成亲,为何还要修行仙道呢?”
这个问题积压在月尘梦的心头已经有几天了。作为修士,她自然明白尘世爱情与仙界法则是格格不入的。
对于这个问题,李献仙认真答道:
“因为彼此相爱,所以我们成亲,因为对仙道仍有向往,所以我们继续修行。我们只是跟随心中的感觉行走罢了。我们无法确定未来会是什么模样,但是我们有权选择要朝什么样的未来前进。此刻,我希望我们一起成仙,永不分离。你愿意与我携手同行吗?”
月尘梦幸福地笑了笑,把头靠在李献仙的怀里。突然,她又直起身子,仿佛生气地说道:
“可是我们的修为这么低,什么时候才能飞升啊?”
李献仙正想安慰她她的修行速度已经快得罕见了,可话还没有开口,月尘梦坏坏一笑,又抢先说:
“所以,我决定,为了让你专心修行,在你突破化神境界前,不让你碰我。”
此话一出,有如一道晴天霹雳,让李献仙几乎当场倒下。
“尘梦啊,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这仙我们不修了,不成吗?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李献仙真恨自己这句话说得太晚了一些。
“不成,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着想,你应该支持我。”
李献仙一阵无语,只能心头暗骂,
“尘梦啊,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