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王影走进李献仙的房间,对正在发呆的李献仙说:
“献仙啊,你贴在家里的灵符这几天就要失效了,我这里有一个升级版本,你拿回去换上吧。”
李献仙满脸狐疑,说:
“灵符也会失效?我还是头一次听说。师傅,你又在搞什么鬼?”
对于李献仙的怀疑,王影也早有所料。毕竟李献仙已经修仙六年,对灵符颇有了解,不会轻易听信她的胡诌。
“哎!”王影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怀念你们村的土特产了,你回去后,务必记得带些回来”
对于王影这幅巧取豪夺的嘴脸,李献仙已经习以为常,懒得再骂了。不过王影的一番话倒提醒了他,他已经一年没有回家,是该回去看看双亲了。只是他并没有打算带什么“土特产”来。
李献仙接过灵符,毫不耽搁,御剑而起,朝李家村的方向飞去。
正午时分,他来到了自家宅邸的上空。令他惊奇的是,此时庭院里挤满了人。
只见村长李富贵托着一块牌匾,带着一群情绪激动的村民站在院内。牌匾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李家媳妇。而在牌匾之前,站着一个他十分熟悉的红衣女子——月尘梦。此时,她正面对人群,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倒是李淳,满脸喜悦地走上前去,接过了牌匾。
“这是怎么回事?”李献仙来到院中,问父亲李淳道。
“献儿,你终于回来了。”见到儿子,李淳高兴地说,“尘梦治好了隔壁卧床十年的老王,所以乡亲们前来表示感谢。”
说道隔壁老王,李献仙颇有印象。老王家以务农为生,在李献仙小的时候,老王经常给李府送来最新鲜的西瓜、葡萄、橘子等水果,所以李献仙很喜欢他。只是后来他不慎从山上跌落下来,折损了尾骨,从此卧床不起。老王的家人为了给他看病花光了所有积蓄,村民觉得可怜也给他捐过款,不过他的身体始终没有改善,如今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尘梦,你是怎么治好王叔叔的?”李献仙问。
“很简单啊,我给他吃了朱雀师叔的黑玉断续丹。”月尘梦回答。
“朱雀师叔还有如此神药,我怎么不知道。哎!我太对不起王叔叔了。”李献仙想到。
“那这李家媳妇是什么意思?”李献仙问村长李富贵。
“献儿啊!你怎么糊涂了?尘梦就是我们家媳妇啊。”李淳提醒到。
“对啊,我们老李家能有这样的媳妇,真是祖坟上冒清烟啊。”李富贵高兴地说,“我们原本是想要写圣手仙心的,但是你媳妇谦虚,说她不是神仙,所以我们才换了这个字样。献仙啊!有这样的媳妇,你要好好珍惜啊。”
李献仙傻傻一笑,只能勉力应酬,好不容易才将众人送出门外。
事后,李献仙问月尘梦为什么在这里,月尘梦犹豫了一会儿,如实说:
“是七师叔让我来的,她说要我好好孝顺你的父母。”
其实王影曾教导月尘梦以查看蛛妖白夜的尸首为由而来,但是月尘梦觉得自己不该欺骗李献仙,便如实地告诉了他自己的来由。
此时,李献仙才明白自己中了王影的诡计。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顺其自然了。
月尘梦昨天下午就到了李府。当时,看到“儿媳”的李淳和孙月娥是又惊又喜,尤其在察觉到月尘梦的态度并不像前两次登门时那样冷漠后,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按照王影的策略,月尘梦对待李父李母应该顺从有礼,合乎妇德。所以今天早上,月尘梦曾给二老请安,只是当时天还没亮,她几乎是把两位老人从酣睡中吵醒的,但是李淳和孙月娥对于她的心意还是深为感动。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餐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一家四口”愉快就坐。
“献儿,这些都是尘梦的手艺,你要多尝尝。”孙月娥高兴地说。
听到这里,李献仙一脸惊讶。
“尘梦,我怎么不知道你学过做菜?”李献仙问道。
“这个还用学吗?”月尘梦得意地说,“我觉得很简单啊。”
李献仙的心头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一筷子下去,他就脸色一变。
“额…尘梦啊,这个鲫鱼的内脏没有清理吗?”
“没有啊,做得不对吗?”月尘梦一脸茫然。
“啊!没有没有,做得很好很好…”李献仙笑着回答,接着,眼睛一闭,将一块鱼肉咽了下去。
“额…尘梦啊,这道乌鸡红枣汤是不是没有放盐?”李献仙又问道。
“盐!是什么东西?”月尘梦又是一脸茫然。
“啊!没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罢了…”
说完,他朝父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并且全力配合。就这样,在一家人的共同努力下,一大桌菜竟被吃得一干二净,这让月尘梦喜悦不已。
午饭后,月尘梦随孙月娥学习纺纱织布,孙月娥心疼月尘梦的芊芊细指,只让她看,不让她做。
对于月尘梦一反常态的举止,李献仙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在他看来,月尘梦越是致力于日常琐事,就表明她的成仙愿望越强烈。他以为月尘梦是在“牺牲自己”,以求得仙道。对于月尘梦的成仙问题,李献仙抱有一种矛盾的感情。一方面,他希望月尘梦实现心愿,得道飞升,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月尘梦飞升仙界,离他而去。所以此前,他既不敢接受她,也不舍拒绝她。他所做的只是劲量逃避,并在心里自我安慰:“就让一切随缘吧”。
深夜,李献仙思考着这个问题,无心睡眠,便来后院散步。这时,他看到了与他一样不能入眠、正坐在草地上欣赏夜空的月尘梦。
“这么晚了,还没睡啊?”李献仙走过去,温柔地说。
“今晚的夜色格外美,你说呢?”月尘梦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望着天空,若有所思地说。
李献仙在她身旁坐下,抬头望着黝黑的夜空中一轮洁白的弯月和漫天闪烁的星星,回答:“是啊,那儿很美。”他停顿了片刻,才又说道:“可是我却更喜欢留在凡间。”
“为什么呢?”月尘梦淡淡一笑,转过头,望着他若有所思的脸庞。
“因为我爱的人都在这里。”李献仙深情地说道,与月尘梦四目相对。
月尘梦嫣然一笑。她没有问李献仙他所爱的人有哪些,但她深信自己就在其中。
“过去我一直执着剑道,幻想过飞升天界,并以此为傲。那时,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改变,直到我遇见了你。”她看着李献仙的眼睛,微微一笑。“献仙,你知道吗?你很特别。当其他人都在抓紧时间修行时,你却耗费时间为我补课,耗费精力种植漫山的薰衣草。当其他人都在追逐力量时,你却把妖皇魂玉给了我,在天府国救助贫苦百姓,陪我去夺取仙剑。你让我明白,原来世界上还有比成仙更重要的事;原来有一些人,他们的修行进度可以超过我;更重要的是,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爱。”这时,月尘梦的眼中留下了感动的泪水。“原来爱是这么纯粹,被爱是这么温暖;原来我已经习惯了你的爱,原来我已经爱上了你。”
此时李献仙已经喜悦得不能自已。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到说什么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于是,他抱住月尘梦,将自己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双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