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不能挪,脖子能动,胡血严发觉身体的左右两侧有巨大的压迫感,东张西望了一下。
左边百米开外站着喇踏七公,在那里举着胡血严的戒指挑衅:“老杀,来呀,有本事再来抢呀,哇哈哈。”
老杀?
胡血严往右边看去。
杀睚眦正从地上捡起战盔,拍打了几下上面沾的尘土,戴在头上又正了正,战盔上的紫缨穗子已不知所踪。
一条黑蛇从他的腋窝下爬出来,盘在他的肩上。
刚才就是这条蛇跟箭一样,飞过来夺走了胡血严的戒指。
胡血严一下子就明白为何身体左右有压迫感了,那是两位牛人运着魔力,各绷一股劲儿,还准备来一场二重奏,魔力相向,他夹在中间,身体当然不适。
撒其乌也看清楚了杀睚眦,赶紧跳着脚挥着手制止两位。
“杀将军,七公,都是自己人,别再打了。”
公主说话,杀睚眦作为一个将军,当然得听从。
杀睚眦拱手一揖:“惊到公主殿下,卑将罪该万死。”
胡血严感到左边的压迫感卸下来。
右边一轻松,身体开始****,胡血严只好运气绷住身体,支撑着左边来的力量。
喇踏七公站在左边,拉着架势,口无遮拦。
“老杀,平时我的徒弟们在街面上讨一口吃的,你都让你的手下搅扰,今天,我还这位后生东西,你还来干涉,你诚心跟我们草根帮过不去,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那边杀睚眦表情一凛。
“喇踏,你的徒弟一个个脏得不成样子,还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到处转悠,偷摸盗窃,耍赖犯浑,坚城的治安,雷威的贵族礼仪,均被你们这些叫花子给玩坏了,你好意思提你的徒弟,下梁不正,一定是你这个上梁太歪闹得,今天你还敢跟我主动动手,看在我们师出同门的份儿上,我先饶你一把,否则你今天犯得罪过可是大了。”
“呸,老杀,谁跟你同门污了谁的名声,别看我们草根帮穷,可我们人穷志不短,穷有穷的快活。”
撒其乌知道这二位同门师兄弟真的敢一直闹下去,像两个街妇为了蝇头小事没完没了,她赶紧跑到喇踏七公跟前,跳起来,去够喇踏七公手里举着的戒指,喇踏七公待撒其乌跳起时,故意一闪,让撒其乌伸到空中的手抓了空。
“七公,差点就出了大事,你还敢顽皮,不理你了。”
这回,撒其乌真的生气了,嘟着小嘴,忿忿地往回走。
喇踏一看,赶紧追上来,把戒指在衣服上蹭了蹭灰尘,塞到撒其乌手中。
此时,胡血严才注意到喇踏七公的外衣,只剩下系在腰间的葛绳了,刚才跟杀睚眦的一通折腾,本来糟朽的外衣被强大的魔力旋风扯烂。
撒其乌跑到胡血严跟前,把戒指递给他,这才发现胡血严比自己矮了一头。
这不能够呀?
胡血严比撒其乌高半头才对。
仔细看胡血严的脚时,撒其乌立刻瞪圆了双眼。
看到撒其乌看着自己的表情,诧异得有些脱离实际,胡血严低头一看,他乐了。
胡血严落地后,双腿竟然直接插到土地中,刚才不能挪动,就是两条腿已经栽进大地四十公分深。
不过,胡血严还是不敢保证双腿没有问题,他试探着往外抽出一条。
嘿,这条正常。
再抽出另一条,也没伤着。
胡血严大喜过望,这是有了功夫的节奏呀,或者说自己已经具备了一定的魔力。
联系一下杀纤尘非要弄死他的那个晚上,他能拉断铁链,再联系到刚才能抵抗魔力旋风之力,被带到漩涡之中竟能掌破旋风,包括骑狼术也在短短几天内超过了土生土长与狼共舞的撒其乌,还有那瞬间长出来的八块腹肌。
这些都说明一个不争的事实,自己的能量已经今非昔比。
接过撒其乌递过来的戒指,胡血严开始盘算拜师的事儿。
“这个杀睚眦将军好像对我不是很友好,不如让撒其乌把他支走,我好拜这个老叫花子为师。”
想到此,胡血严凑近撒其乌小声道:“其其,你劝杀将军走吧,要不然一会两位又掐起来,到时候我可没有精力再给他们劝架了,刚才我已经耗尽了能量。”
“嗤,谁信呢?戒指到了你的手里,你就能源源不断补充魔力。”撒其乌扬起脖子不听胡血严的话,这时,胡血严看到了撒其乌脖子上有一块泥点子,想了想,初步确定那是他嘴里进了沙子时,一牙碜吐得,虽不是故意而为之,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直接告诉撒其乌那是他吐得。
“其其,你的身上到处是土,脖子上还沾着泥巴,咱们赶紧回去洗洗吧,作为一族之公主,不能掉了身份,走走,我陪你回去,你帮我跟杀将军请假。”
撒其乌忽闪着沾着尘土的长睫毛,审视了胡血严的表情。
“你跟杀将军混了?我父王给你安排的吧?你是火霹师武士了?”
胡血严往撒其乌跟前凑了凑,小声道:“说实话,我不愿意当火霹师武士,那里的刀那么重,我哪里拿得动呀,我还是回云白宫里练习骑狼去吧。”
“得得得,得了吧你,你是真缺心眼儿呀?还是故意装傻充愣?能成为火霹师武士,是任何一个雷族男子的荣耀,千里选一才有可能进入火霹师的。”
二位叽叽咕咕,杀睚眦不敢不耐烦,虽然他作为将军,但在公主面前,就相当于在恺丁大帝面前,他就是一个臣子,可喇踏七公不管这些,颠颠跑过来。
“你个臭小子,跟其其公主叽咕什么,是不是在说我喇踏的坏话,要是敢背后说我又脏又馋,小心我揍你个嫩蹄子。”
“七公,你别捣乱好嘛。”撒其乌摇晃着喇踏的胳膊,撒娇式皱着小鼻子,“去,您去一边等会好吗?一会儿我带你去吃五香酱狼头。”撒其乌笑着把喇踏七公推到一边。
忽然,大地震颤,从火霹师训练营那边疾奔过来一大队雷族武士,瞬间,骑着巨狼的雷威武士来到了杀睚眦身后,卷起的黄尘,遮蔽了胡血严的视线,可见这些优中选优的巨狼,蹄爪下带动的力量有多大。
尘烟散去,杀纤尘正把一头黑色巨狼牵到杀睚眦身旁,冷冷地瞅着胡血严,心里狠狠骂道:“刚才教训得这小在太轻了,转眼之间他又和公主在一起。”
看到胡血严,杀纤尘不由得摸了摸腰部。
先前掐着胡血严的脖子,把他顶到墙壁上时,杀纤尘被胡血严胡乱踢蹬了两下,他回到军营感觉腰部有点疼,解开甲胄一看,竟然紫了。
杀纤尘非常诧异,胡血严只不过是一个人界来的鼠辈,怎么会隔着甲胄把雷威第一武士的腰蹬紫了呢?
难道这小子的b级魔魂体魄真的像传说中那么牛掰?
b级魔魂体魄,连戎马倥偬半生的父亲都没亲眼见过有多厉害,只是听父亲讲过在荡存山里有一些隐士是b级体魄,坚城的民间也许不乏其体,一说草根帮的帮主喇踏七公便是,但仅仅限于传说而已。
也许,b级体魄只有在乱世中才能得以体现吧,反正当下鲜有谁亲眼目睹。
杀纤尘倒是听说撒其乌手中的魔镜可以照出谁是b级,可撒其乌很少把魔镜示人,从小跟撒其乌一起长大,杀纤尘花过很多心思,想要哄撒其乌把魔镜给他把弄把弄。
可撒其乌只让他看过一次,仅有的一次,而且还是杀纤尘从他父亲那里偷了三粒灵丹给撒其乌作为条件作为交换的,杀纤尘为此还挨了父亲一顿爆揍。
杀纤尘那次偷东西,是撒其乌鼓弄他干的,等灵丹到手后,撒其乌又借着别人的嘴巴把杀纤尘偷东西的事情传到杀睚眦的耳朵里的,然后跑到杀家看着杀纤尘挨揍。
那年,杀纤尘九岁,撒其乌八岁。
有些男孩儿和女孩儿,打小时候就是伙伴儿,女孩儿鬼灵鬼灵的,男孩儿越是让着女孩儿,女孩儿越是要变着法子耍男孩儿开心,待他们长大了,便产生了爱慕。
当然,这种爱慕,有的是一头热,比如杀纤尘。
因为如此,所以,他们也就注定了一生都是冤家。
此刻,杀纤尘看着撒其乌和胡血严站在一处,一起灰头土脸的,心中落下酸酸的滋味儿,他娘的,连和撒其乌一起变成土驴子的机会,都让内孙子抢了,
腰里疼,心里恨,杀纤尘的表情像镀了一层黑雾。
杀睚眦看着儿子的脸色。
“尘儿,回到你的坐骑上。”
杀纤尘悻悻地跨山巨狼,握着缰绳的手,攥得关节咯崩响。
杀睚眦跨上巨狼,正要叫上胡血严一起回军营训练。
撒其乌朝杀睚眦挥手:“杀将军,我暂时借用一下狂澜武士,一会儿奉还,谢了。”
毕竟,胡血严已经被父王钦点,安排到杀睚眦的火霹师,杀睚眦便是胡血严的顶头上司,撒其乌虽是公主身份,但不能乱了军规纲纪,借用胡血严,必须要跟杀睚眦打招呼。
杀睚眦答应撒其乌的要求,那是一定的。
不过撒其乌嘴里说的“借用”,听上去,胡血严像一件东西,但在杀纤尘听来,耳朵里像被针噗嗤扎了一下。
返回训练营途中,杀纤尘催动胯下白狼,追上父亲,并辔而行时,杀纤尘小声低语:“父亲,轩辕子衿的驱戒先生要见你。”
杀睚眦听闻一怔。
“他在哪儿?”
“在馆驿。”
“他没有来过训练营吧?”
“没有,驱戒先生很谨慎,也没去过咱们家,他一来到坚城,便秘密下榻到馆驿。”
杀睚眦回头把副手召唤过来,让他带着火霹师的武士回营训练。
待武士们离去,杀睚眦摇鞭催动黑狼,朝馆驿驰去,杀纤尘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