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在家,唐颖打电话来找乐文。
“听说后来那两个男的回去了。你们怎么样,没有什么不爽的事情发生吧?”
“没有啊。只是他们回来的时候觉得很突然而已。”乐文竭力压制住内心某种情愫,想阻止它呈现在唐颖的面前。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晓斌也说他不知道,他也以为他们已经走了。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走在半路上了,也不可能折回去了。”
“没什么啦,他的朋友蛮好玩的。也不错啦。”
“哈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啦?”
“哪有什么,就是唱了一会儿歌。”乐文尽量将他们打闹和对唱的事一笔带过。
“哦,那就好。先不说了,我要陪我妈妈去散步了,拜拜。”
“拜拜。”
挂掉电话的乐文有些神不守舍,原先填埋在心里的东西像突然被全部抽空,只被填埋上满满的思念的情绪。脑海里,全部是那个人的笑容,歌声,背景,还有,那双能把人所有情绪都吸走的眼睛。乐文有种莫名的冲动,她想做一次主动,为了那个男生,为了心中一直未能接触的恋爱,为了她的一见钟情。
生平第一次没有任何犹豫,说干就干。她马上打开电脑,登陆了QQ,见周晓斌在,打了声招呼,随便寒暄了几句,就问:
“对了,你那两个朋友的Q是多少,我想认识下。”
“哦,你等等。”周晓斌也没怀疑些什么,直接就把那两个人的QQ和名字给了乐文。
“好,谢谢。”跟周晓斌说完,乐文为了不引起怀疑,先加了胖子的QQ。胖子的名字是章嘉誉。到后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加了“狗熊”为好友。“狗熊”的名字是杨明。乐文一瞧,觉得这个名字蛮普通的。但她后来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改过名,他的原名还有一个“玺”字,叫杨明玺。小婕后来知道她们的故事后,也对乐文说:“他的这个字听起来很有一种小说男主角的梦幻感。”
杨明的QQ需要发验证消息。乐文没多想什么,就直接发了句“哈哈,狗熊。”然后心脏“砰砰”地激烈跳着,祈祷上帝一定要保佑她的验证通过。几分钟后,QQ里发来消息显示验证通过。乐文的心里乐开了花,像是得到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宝贝那样。有了开头就要接着做下去。乐文再接再厉,打开聊天对话框,发了一个“小刀”的表情过去。接着她又有一种从所未有的紧张感,双眼紧盯着对话框。因为害怕对方不理会自己,在等待回复的过程中,时间每拖延一秒,她心跳的频率就随之不断加快,呼吸也因为心脏供血过度逐渐急促起来。
其实杨明也不是一个很较真或者扭捏的人,过了一会儿他也发了一个“大刀”的表情过来。
在收到杨明的回复的那一秒,乐文的心脏漏跳了一拍。等待的时间虽不长,但对于有心人而言,简直是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可能是感觉到对方也有想跟乐文聊天的意思,她又开始肆无忌惮起来。“死狗熊。”乐文有点玩味地骂道。
“死蚊头。”对方也不甘示弱。
“谁是蚊头啊,死狗熊!”从来没有人给乐文起过花名,杨明的举动这对于她过往来讲,还是第一次。
“你说我是狗熊,你就是蚊头!”
“死狗熊,死狗熊……”
“死蚊头,死蚊头……”
两个人就这样骂来骂去一段时间后,觉得无聊了,就又东扯西谈说了些什么。两人大概聊了半个小时,这时候的乐文刚聊在兴头上,杨明的一条消息瞬间泼灭了她的内心熊熊燃烧的火焰:“不跟你扯了,我洗澡,洗完睡觉。”
“哦,哼,去去去,我还不想跟你扯呢!”乐文嘴巴上不饶人,可是心里却万分不舍,她真的不想这短暂的对话就这样结束。因为QQ这种工具,是非要等两人同时在线才能聊天。等到明天,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这样痛快地聊呢!
“那我走啦,不要太想我。拜拜。”
“鬼才想你!快走,拜拜。”“狗熊”自作多情式的话语瞬间填补了乐文内心的失落。虽然还是口是心非地赶他走,但心里其实是甜滋滋的。
那一晚,乐文的QQ资料改成了“也许,一切都是注定的缘分……”
……
暑假又在不知不觉中溜了两天。这天中午,唐颖叫上乐文陪她去逛街。
在街上,唐颖牵着乐文的手,唠唠叨叨地念着周晓斌的事情。乐文对那个恋爱中的女人的话是“左耳进,右耳出”,有一搭没一搭地随便敷衍回答几句。
后来,唐颖说想去逛超市,想买些生活用品什么的。乐文对逛超市向来没什么兴趣。她说:“我不想逛啊,附近有个网吧。我想去上上网,你逛完就来找我吧。”
唐颖有点不明所以,“既然出来逛街,为什么要去网吧?”
“……我就是……不太想逛超市嘛。而且昨晚没睡好,今天有点累。去那里玩玩游戏。”
唐颖见乐文吞吞吐吐又心不在焉的样子,回想起周晓斌曾经告诉她乐文要了杨明QQ的事情,再联系上乐文QQ资料更新的那句话,唐颖心里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你不会是想去跟‘狗熊’聊天吧?”唐颖半开玩笑地说。
“哪有,我是真的不想逛超市啊。你就让我去嘛。”乐文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那好吧,你去上一会儿网就好,我等会去找你。”
“嗯!好!”终于避开了唐颖的追问。乐文的心乐开了花,她转身就往附近的网吧走。
其实乐文并不喜欢网吧那种乌烟瘴气的感觉。但是为了能跟心里念着的人说上几句话,也不得不忍着。自从遇见杨明后,乐文的心里像是被人牵上了一条无形的线,这条线的另一边是她日思夜念的人。无论去到哪里,她总是牵挂着他。即使不能见到他,不能听到他说话,就是通过网络,能跟他对上几句话也是心满意足了。
乐文好不容易找到了个位置,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登陆QQ。登陆QQ后又惯性地找杨明说话。这一连串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无半点犹豫。
“你不是说跟唐颖去逛街了吗?”其实这两天两人在QQ上一直有保持联系,可以说是一有时间就争分夺秒地说个不停。有时候杨明会来找乐文聊天,但多数时候是乐文做主动。也许是有意让对方知道自己的行踪,乐文在出来前特意告诉杨明自己是要跟唐颖去逛街,而且她知道周晓斌等会也会出来。他想,也许,通过这样的方式,能见到心里想见的人。
“是啊,她去逛超市了,我不想逛,就来网吧上网了。”乐文竭力回复得轻描淡写。
“哦……”往后杨明扯开了话题,又说了些什么。乐文松了口气,她以为自己很成功地掩饰了自己来网吧上网的的目的,同时也成功地掩盖了内心的某种想法。但其实,她在后来才发现,杨明早就洞察了她的心思,只是没有刻意去击破而已。
其实乐文来网吧上网,除了想跟杨明聊天外,就没什么可干了。为了打发时间,他点开QQ音乐,随机播放了一首当时很流行的歌:郭静的<下一个天亮>。
“等下一个天亮,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
“有些积雪会自己融化,你的肩膀是我阔达的天堂。”
“等下一个天亮,把偷拍我看海的照片送我好吗。”
“我喜欢我飞舞的头发,和飘着雨还是眺望的眼光。”
郭静甜美清澈的声音霎那间穿透了乐文的心扉。歌曲里的每一句歌词都鬼使神差地让乐文联想起杨明,她可以幻想出一个浪漫的场景:两个人在海边牵手散步,微风吹拂着他的发梢、她的裙摆。尔后细雨从天上飘来,夹着着微风,亲吻着他们的头发、他们的衣服、他们的肌肤……
“叮叮……”乐文的手机铃声将她从幻想拉回了现实,是唐颖的电话。
“喂,好,我现在下来。”
挂了电话,乐文没有马上离开网吧。而是又跟杨明扯了几句,再然后才跟往常一样依依不舍地道别。对于乐文而言,跟杨明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珍贵的,都是需要努力去争取的。
从网吧下来,唐颖见了乐文,就拉着她的手往前走。说了周晓斌要请她们去喝东西,而且已经等了她们一段时间了。
见了周晓斌,他们找了一家叫“月老居”的休闲吧喝东西。休闲吧在二楼,乐文之前没去过,到了就随便点了一杯果汁喝。
唐颖和周晓斌在聊天,乐文没怎么用心听,就只是盯着楼下那条商业街的琳琅满目的小摊档和络绎不绝的人流默默地发呆,思绪不知道云游到了哪里。
不知道怎么样地,周晓斌把话题引到了他的朋友那里去:“其实我今天有叫那个‘狗熊’来,不过他说没什么钱,不想出来。”
一说到她日思夜念的人,乐文马上就回过神来。她想借这机会多了解一下他,于是就装作无意地问了一些关于杨明的问题。周晓斌也是一如既往的爽快,乐文问的他都回答了。而且还额外告知她们关于他那位好兄弟过往的一些故事:
“其实他是蛮惨的。小的时候父母离了婚,他跟着妈妈过日子。妈妈请了个保姆照顾他。那个保姆不尽职,有次外去不知道去了哪里。妈妈也不管他。他被锁在家里饿了三天三夜差点就饿死了。后来他的爷爷奶奶知道了,把他接了回家照顾他。所以他一直都很感激他的爷爷奶奶,说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就是他爷爷奶奶了。”
听到这些,乐文的心里难过得想掉泪。她强行抑制着自己,带着些许关切问:“任谁童年有这样的经历,都会受不了的吧。”
“是啊,”周晓斌又说。“所以他过去也没认真读书,现在才上了中专。”
乐文在问周晓斌要杨明QQ时有听他说杨明现在在附近的某个城市上中专。她一直觉得读中专的人没什么出息。但现在看来,这种想法要因为杨明而改变了。
往后周晓斌又说了些别的什么乐文也没认真听。在知道杨明其实有着一个不好的童年后,她的心里就只剩怜惜和惆怅。为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越来越走近自己心里的人。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后,乐文借口说天快晚了,要回家了。为的是留给唐颖他们独处的时间,同时也是因为自己再也无心在那里呆下去了。
晚上在家,乐文一反常态地没有找“狗熊”聊天,只是登陆了QQ,将里面的资料改为“等下一个天亮,去上次牵手赏花那里散步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