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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两人又说了几句,杨明的朋友来了。乐文不喜欢他的那些朋友。他们不是染着颜色鲜艳的头发就是留着非主流的发型,全部都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走起路要总有些摇摇晃晃,都是一副小混混的样子。杨明在他们之中算是打扮正派的了。看着他们,乐文有些恐惧又有些不自然。“喂,我们去哪里?”

“去XX酒吧。”杨明回答说。

“哦。”乐文不再说话,默默跟在他们最后面。

去XX酒吧要沿着来的方向往回走一段路,步速快的话要15分钟左右。站了一段时间,再加上走过来的那段路,乐文的腿开始感到酸了。他们走得并不快,但乐文就是刻意放慢脚步并与他们保持一小段的距离跟在他们身后。因为身边来往的行人偶尔会向他们投来鄙夷的眼光,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杨明也没有说话,默默地走在她的前面。这一秒钟的乐文有种感觉,觉得杨明和自己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她马上意识到这个结论的可怕性,便把它刻意地甩在脑后,不让自己再去想它。

同行的除了乐文外,还有另一个女生。那个女生大概是杨明其中一个朋友的女朋友,她穿着吊带背心和超短牛仔裤,边走边被某个男生挽着腰,两人一副旁若无人的亲密状。

“现在的男生都喜欢这类型的女生吗?”乐文看看自己初中生的打扮,再看看对方刻意显露的性感撩人的身材,真的有种不能与之相比的自卑感。

夜越来越沉,他们路过江边的时候,两旁的路灯很昏暗。乐文很怕黑,只有紧紧跟在杨明身边,这种恐惧感才能稍微减轻些。

等到他们一行人到XX酒吧的时候,已经是9点30分。乐文的手机因为没电而关了机,家人一时间也联络不了她。也为了想跟杨明多相处一会儿,怕家里的人发现她在酒吧从而会催促她回家并责备一番。乐文明白,既然责备是免不了的了,所以她干脆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也不打电话回家给家人解释说她在哪里。她愚蠢地把杨明当做了她生活的重心,可以为了他鼓起勇气逾越很多的规规条条,完全没有考虑到这样自私的行为会伤害到自己的家人,也完全忘记了在梦里的自己只有17岁。

XX酒吧并不大,酒吧的厅堂有个大屏幕,是给客人喝酒时看球赛用的。乐文跟着杨明他们进了一个包厢。杨明和他几个朋友进去把门关上后,马上利索地把衣服给脱了。乐文看得出这已经是他的习惯动作了,更何况现在包厢里除了乐文,就是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就更不用拘谨了。

杨明的朋友一进门就点了几打啤酒,然后就去点歌旁若无人放声地唱了起来。杨明开了其中一瓶罐装生啤。乐文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她不喜欢男生抽烟,但却不反对男生喝酒。

“来,喝一口。”杨明把啤酒递给乐文,乐文不肯接。之前在走来的路上乐文就有跟杨明抱怨说自己好渴,想喝水了。但无奈一路上也没有可以买喝的小卖部,杨明明知乐文不喝酒,但没办法之下只能让她喝两口解解渴了。

“不,不用了。”乐文皱着眉头用手把啤酒轻轻推开,即使嘴巴已经干得很了,但她觉得自己还能忍耐。

“来,就喝一口啊。”杨明声音轻柔,温柔地劝说着乐文。

“……”见杨明这样,乐文也不好拒绝。任他把啤酒罐送到嘴边,只呷了一口,就让杨明拿开了。酒喝到嘴里是苦涩的,但流到心里却是甜的。

杨明不想让乐文感到闷,就想去点首歌给她唱。他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们在KTV斗唱的那首歌是“最美的太阳”这首歌,但无奈这酒吧里的歌太旧了,居然没那首歌。点不到歌的杨明有些泄气,乐文劝说道:“算了,唱不到可以唱别的。”

没有唱到歌的乐文只好听杨明的朋友唱。他们把音响调得很大声,刚开始乐文还受得了,但渐渐地她开始觉得不舒服了。她双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隔断外界的一些音响。她的耳朵一只不好,偶而会有出血的情况。

杨明听乐文说过她耳朵的情况。见乐文透露着些许难受的表情,他马上扯着嗓子对他的朋友喊:“这个女孩耳朵不好,会出血。你们把音响调小声点!”声音不大,差点被麦克风的音量给盖住了。但还是有人听到了,马上把音量给调小了。

今晚的杨明特别地贴心,让乐文很是感动。

“你朋友还是学生吗?在哪里读?”杨明某个朋友边玩骰子边问他。

“是啊!在XX高中,明天就要上学了!”说起乐文的高中,她隐约感觉到他有种自豪感。

“那不就跟晓斌一个学校了吗?同班吗?”看来那人也认识周晓斌。

“不是一个班……”

他们说到周晓斌,乐文想起出门前有约唐颖的事情。她马上搓了搓杨明,让他打个电话给晓斌。

杨明向跟他聊天的朋友借了手机,打给周晓斌。说了几分钟后挂了电话,告诉乐文说:“他说明天要上学了,今天心情有点郁闷。不太想出来。”他对周晓斌的来与否似乎并不在乎。

杨明不在乎,但乐文在乎。她总希望身边能多几个熟人,于是拿过手机打给唐颖。

“我劝过他了,但晓斌还是在犹豫不决啊。”知道隔天就要上学了,今天就不外出。看来周晓斌还是蛮理智的,这让唐颖有点左右为难。

“那你们就出来一会儿嘛。你跟他说说,好不好?”乐文继续央求道。

“那好吧……那等会见。”唐颖总算是答应了,这让乐文心里轻松了不少。

“怎么样?”杨明问。

“他们等会就来。”乐文把手机还给了那位玩骰子的朋友。

“你们唱歌吧。”那朋友跟乐文和杨明说。边说眼睛边在他们身边转来转去,似乎是在猜测他们真实的关系。

“好,你会唱这首吗?”杨明把麦克风递给乐文,问哪首歌她会唱。乐文会唱的歌不多,连续过了好几首才有一首会唱的。但是今晚的乐文很拘束,状态也不好,声音发不出来。所以两人只合唱了一首歌,就把麦克风递给别人了。

杨明在唱beyond的“长城”时,周晓斌牵着唐颖的手进来了。

一见到朋友们来了,乐文高兴了不少。“你们今天怎么啦?玩得开心吗?”唐颖一进门就问。

“没啊,没怎么样啊。”乐文笑眯眯地回答道,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们:她今天过得很不错。

“喂,你有什么表示?”周晓斌直奔主题,嬉笑着调侃自己的好兄弟。

杨明没有说话,反而是把手往侧边伸直,再轻轻地弯曲成半椭圆状——稍稍用力地把乐文挽了过来,拥在了怀里。这一刻的乐文只能用“受宠若惊”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从没想到杨明会如此的主动,她认为这个动作证明了杨明的心里是在乎她的,她一直的付出也是值得的。乐文的心跳从没如此急剧地跳动过,她不敢太张扬,只轻轻地把头挨过去,稍稍靠到杨明的肩膀上。这一秒的乐文,甜蜜得如在做梦一般。而事实上,她是在自己编织的“梦”中。

“哇,你看他们!”周晓斌指着杨明他们,带着无比惊讶的语气对唐颖说。他也没有预测到他的兄弟会那么直接勇敢。

唐颖只是一脸坏笑看着他们。乐文有些不好意思了,死瞪着她,示意她不要再笑。

“喂,你看我们。”周晓斌说完,便把嘴凑到唐颖的嘴边,再用力地吻了下去。这短暂的吻有如蜻蜓在用力地点水,也只是想示范给旁边的人看。“喂,你们也来。”周晓斌也坏笑着起哄道。他想知道自己的好兄弟会不会更进一步。刚在众人面前被恋人亲吻过的唐颖没说什么,有些尴尬但又陶醉地看着他们。

乐文也很想知道杨明的反应是怎么样。她不敢抬头看他,心脏紧张得快跳出来了。自然地,她是希望他吻自己的,哪怕这个吻很浅很浅。

“神经。”没想到杨明只是玩笑般咒骂了周晓斌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乐文的心里有些许失落。但转念一想,他今天对自己这般的好,也是应该满足了。

正在乐文走神时,杨明伸出另一只手点燃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刚抽了一口,闻到烟味的乐文马上回过神来,本能地伸出手去抢杨明刚想送到嘴边的烟。乐文把烟扯开,不满地咕哝着:“不准抽,不准抽……”杨明不从,也惯性地使劲反抗。一旁的唐颖沉不住气了,虽然她知道乐文是为杨明好,但还是劝说道:

“好啦,别闹了。在他朋友面前要给他点面子。”

乐文觉得唐颖的话也有道理。毕竟男人在朋友面前是很爱面子的,身旁的女人不能太小心眼,省得丢脸。于是乐文松开了手,气鼓鼓地瞪了杨明一言,就没再理了。

杨明又抽了几口烟就摁熄了。听到唐颖他们说想唱歌,就松开了怀中的乐文,去给他们点歌了。几个人又唱了几首歌和吹了好一会儿牛,乐文想着要走了。因为已经快11点了,她知道她今晚不仅外出到深夜还一点消息都不报给家里的行为一定让家人担心了。想到这里,乐文还是很不安的,但同时她又天真地觉得,为了杨明,一切是值得的。

尽管再依依不舍,人还是要走了。“你明天还来帮我搬宿舍吗?”临走前,乐文附在杨明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嗯。”

得到杨明的回答,想着反正明天还可以再见,乐文也没那么不舍了。她快步走出了包厢,但她没有想到,她所期盼的“明天”,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注定会完全变味了。

周晓斌和唐颖隔天也要回校搬宿舍,也不能逗留太长时间,于是两人便顺道送乐文走了。到楼下时,周晓斌问乐文:“这么夜了,你怎么回家?”

“哎呀,我‘飞摩托车’就是啦。不用担心我。”

因为已经很夜了,路上的摩托车也不多。乐文和唐颖他们走了一小段路才截到车。乐文上了车,周晓斌帮她给了车费。“谢谢。”乐文由心底感谢他的体贴。

“没什么,夜了就快回家吧。拜拜。”

“拜拜。”挥手告别了那对“小手拉大手”的恋人,耳边只剩下摩托车驰骋在深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的呼啸声,扑面而来的寒风击打着乐文的五官。但乐文却很享受这种感觉,对她而言,用即将排山倒海的责骂去换一晚上的自由和被宠爱,这是非常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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