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侃带着曹勉、高焕等人离开后,施振云拿出了高侃奖赏给自己的十坛美酒,然后叫来了和自己到金龙峡拼了命的兄弟,一并分给了他们。其中还有跟随高焕来到雁门关的将士,因为在雁门关和突厥战斗的机会要大很多,高焕又将公孙和托付给了他们,因此这三十余人也留在了雁门关。
作为金龙峡一战至关重要的人物,这些人自然有被邀请的资格。不过区区十坛美酒,怎么够一百多人分享呢?施振云自掏腰包买了很多普通的酒水,和这些美酒混在了一起,然而结果差强人意,这些酒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好喝,不过大家都喝得十分高兴,毕竟这可是胜利的味道啊。
第二天一大早,施振云就开始思考战士们战法的训练。因为大部队马上开到,被动防守的局面势必会发生逆转,正面交锋势在必行。而就施振云的观察,雁门关的战士们守城是没什么问题,但要是近战的话,很多都不是突厥人的对手。
于是施振云决定亲自练兵,在短时间内,让这些士兵的协同作战能力和单兵能力都得到有效的提升。他召集了所有校尉以上的军官商讨此事,包括韩华在内的所有人都同意施振云的想法。最后决定由施振云和吴钩全权负责练兵事宜,韩华和陈安则负责守城,接连劳累了一个多月的裴明德终于有时间休息一下了。
当时雁门关所有的士兵有一万多人,已经有实力和城外的敌人真正的打一场了。其中原本的守城将士和河东赶来的士兵一共有五千人左右,施振云有三千人,韩华有二千八百人,另外还有九百左右的俘虏。
施振云将所有的战士分为三部分,每部分四千人左右,一队休息,一队守城,再有一队训练,交替进行。当然,这九百多俘虏被分配在三个军团之中,时刻受到大唐将士的监视和督促。
不过这些俘虏也并不都是突厥人,他们有不少是云州和蔚州的大唐子民,其中甚至还有个别是原本的守城将士。而那些突厥人,很多都是过着安静地游牧生活,然后就被斛勃强行征召,加入了战斗。因此这些人大都很快屈服,开始心甘情愿地做一名为大唐冲锋陷阵的士兵。而那些对斛勃和羯漫陀忠心耿耿的人,在这样的编制下很快变得孤立无援,除了认命,他们别无选择。
可以说,施振云的这一次混编很是成功,虽然这一万多人的实际指挥权他只有三分之一,但他已经展现出了一个大将应有的才能,这点毋庸置疑。
在演武场,施振云亲自为将士们演示着枪法,长枪是军中最常见的兵器,几乎人手一件,但真正能用好的人却并不多。施振云演示着自己行云流水的枪法,下面的士兵们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就连校尉,也都没能看出其中奥妙,于是一上午下来,根本就没什么效果。
午饭过后,吴钩来到了施振云的营帐,说道:“我观将军辛苦练兵,却收效甚微,有点建议想说与将军。”
施振云正为此事烦恼,高兴地说道:“云台有话直说,不必拘礼。”
“将军今日使的枪法的确精妙无比,招招凌厉,但军中众人并非都有像将军一样的天分,太过精巧的招式他们是学不来的。要是这些东西普通人也能够速成的话,天下岂不是高手如云了吗?”吴钩恭敬地说道。
施振云想了想,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演示的枪法已经很简单了啊,那些神出鬼没的招式我还没有使出来呢。”
吴钩笑了笑,说道:“可不是人人都是像你一样的天才,他们之中有些人不过是种地的,没有任何基础,一来就学这些巧招,哪有那么容易啊?我看不如这样,你让各团校尉先学会,再让他们教这些兵,他们的悟性怎么也要高一点的。”
施振云如恍然大悟般笑了笑,和吴钩一起走出帐外,来到演武场,开始真正的练兵。
施振云走上演武场忠心的将台之上,高声对全军说道:“与突厥交战,先用弓弩,次用刀枪。诸位一月以来在城上御敌,射术已经很好了,可以少练一些。枪法和陌刀刀法就由我和吴将军为你们演示,所有校尉,近前观看,其余人两人为一对,互相拆招。待校尉熟悉后,再来交给你们。”
台下将士都早已听过施振云枪法出神入化,加上早上的演示,早就迫不及待想要学会那样的枪法了。校尉们也很积极,很快在将台下摆好阵势。
这样的方法的确好了很多,三五套枪法演示下来,他们开始有些眼花缭乱,但进展还是很快的。练了半晌,校尉们已经像模像样了,于是施振云让他们回到各自的队伍教给士兵,自己和吴钩回到了营帐,商议战阵之事。
施振云说:“我对军中现有阵法不甚了解,云台先和我说说吧。”
吴钩拱手道:“战时我军弓弩手在前,战锋队在内,陌刀队在最后,两翼为骑兵。敌人冲锋时,距敌三十步开始,先由弓箭手和弩兵轮流射击,折耗敌军锐气;随后弓弩手从两边后退,拿上刀枪,战锋队在弓弩手后退之时杀出,同时两翼骑兵到敌阵之中穿插;待战锋队力竭,和弓弩手一起稍退,陌刀队杀出,陌刀队的勇士都是百里挑一的壮汉,能将陌刀的力量和气势发挥到极致。很少能有敌人扛得住陌刀队的攻击,待敌人撤退之后,骑兵不得擅自追击,必须等主将判断,确定之后再行追击。”
听完吴钩的描述,施振云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阵法,的确能让步军和马军配合默契,但要是主动出击的话,这样的队形可对付不了突厥。”
吴钩有些疑虑,问道:“现在敌军几乎十倍于我,难道将军还想要主动出击吗?”
“云台,突厥如此猖狂,我们不挫一挫他的锐气怎么行啊?等过两天冯将军大军开到,我们一定会主动出击的,况且我可是大军前锋,咱们的部队就是要冲锋陷阵的,我们都不主动出击的话,谁还敢啊?”施振云语重心长地说道。
吴钩继续问道:“那将军以为如何布阵才是上策?”
施振云笑道:“我们的人马倒是很容易,毕竟全是骑兵,面对突厥,也不会在速度上落下风的,只要练好骑射和马战,冲锋不成问题。我们要讨论的,是让步军也能主动攻击突厥的骑兵。”
吴钩想了想,说道:“步军主动攻击骑兵?将军不是说笑吧,这样可不划算。”
施振云继续说道:“步军对阵骑兵,的确不利,更何况还是突厥的骑兵。但我军骑兵太少,步军要是不能和敌人对战的话,胜算就更小了。我们以团为单位,阵型为半圆,外侧八十人各持厚盾,腰挎横刀,抵抗突厥骑兵的冲击;里面一层为长枪队和陌刀队,一百六十人,时时开合阵列,出阵冲杀,随后回到阵内;最里面为弓弩手六十人,轮番朝敌军射箭;若被敌军包围,全团收拢,长枪从盾间刺出,让敌军无处下手;若全团被冲散,不得各自为阵,盾牌手和枪兵、陌刀队配合。如此一来,突厥的骑兵就讨不到什么便宜了。”
吴钩对施振云这套战法十分认同,于是二人继续讨论了具体训练的问题。而在演武场上,战士们对于枪法,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领悟。
不过对于三个部分的将士来说,各有所长,代州兵守城已久,弓弩十分厉害。而施振云手下的兵大都是跟随吴钩的,因此用起陌刀来也是手到擒来,骑术也很娴熟。韩华的部队是这些人中综合素质最好的,毕竟是跟着高侃上过战场的人。对于这样的情况,每部分训练的内容和时间也有所不同,几天之内,全军的士气和军容已经焕然一新,朝气蓬勃,是时候与突厥一战了。
在施振云练兵的时候,冯啸带领的大部队也已经到达了太原府。不过对于前方的战事,冯啸并不乐观,毕竟和突厥的力量比起来,现在雁门关的军力实在太弱。即便如此,冯啸并没有下令全军加速前进,驰援雁门关,只让阿史那弥射和阿史那步真分别前往雁门关和楼烦关,他自己则屯兵太原,遥望战场。
在金龙峡偷渡失败之后,羯漫陀更加忧心忡忡,在几天之内,他都没有发动大型进攻,这让雁门关守将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突如其来的失败,让原本一路势如破竹的羯漫陀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他意识到,雁门关来了一位强悍的对手,于是,楼烦关成了他首要的目标。
就在施振云练兵的同时,羯漫陀开始向楼烦关输送军队,但并没有减少营帐和炊烟,如此一来,就连韩华和陈安也没有察觉。楼烦关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