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刚迈出一条腿去,李苓苓说话了:“娘,您要去哪里?您不要我了吗?”一句话问得柳氏又潸然泪下:“苓姐儿,听娘的话,娘去去就回,到什么时候娘都不会不要你的。”李莎莎忙帮着说道:“苓苓姐,我回来了,你不想跟我说说话吗?你让大伯娘去一下,她一会儿就回来,那会子咱俩还没说完话呢。”李苓苓泪眼朦胧地冲着李莎莎点了点头,李莎莎忙对着柳氏使了个眼色,柳氏就匆匆地出了门。
李莎莎坐到床头,看着瘦削的李苓苓,柔声问道:“苓苓姐,你饿不饿?我让秋菊给你弄碗燕窝粥来,好不好?”李苓苓点点头,李莎莎忙扬声喊了秋菊进来,让她赶紧去灶屋将那在小炉子上一直给李苓苓炖着的燕窝粥给端过来,秋菊应了一声去了。
李莎莎将大迎枕放在李苓苓的背后,让她靠坐在炕上,又细细地给她抹了手霜和面霜,她脸上和手上的皮肤顿时好了许多。不一会儿,秋菊端了燕窝粥进来,李莎莎将那瓷碗接了过来,慢慢地一点点地给李苓苓喂燕窝粥。李苓苓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坐直了身子,对李莎莎说道:“莎姐儿,你让我自己来吧!”李莎莎体贴地将手里的碗递了过去,李苓苓可能确实饿了,没三两下就将那燕窝粥吃了个底朝天。
李莎莎欣慰地笑了,知道饿身体就应该没什么事。她轻声问李苓苓:“苓苓姐,还饿不饿?要不要再来点?”李苓苓摇头:“这已经比平时吃得多了,不用了。”李莎莎将空碗接了过去,递给了一直站在旁边的秋菊,秋菊接过空碗退了出去。
李莎莎又将那大迎枕放下,让李苓苓再休息一会儿。不多时,听得外面喧哗声响起,李莎莎知道是柳氏将李宗亮带过来了。她拍了拍有些不安的李苓苓:“苓苓姐,放心,一切有我呢。”说罢,她将李苓苓盖的被子整理了一下,又给了李苓苓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转身出了房门。秋菊正守在外面,见李莎莎出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大老爷和大太太过来了,在堂屋呢。”因为回了李家村,又开始走大排行了,李宗亮和柳氏就是大老爷和大太太,而李宗辉和雷国珍就是三老爷和三太太了。李莎莎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就往堂屋过去了。
堂屋里柳氏正焦急地对着李宗亮说着什么,李宗亮却是将手一挥,不让她继续说下去,李莎莎进去的时候就是见到了这样一番情景。李莎莎咳嗽了一声走了进来,对着李宗亮和柳氏行了礼,这才对着李宗亮说道:“大伯,今儿是我想苓苓姐了,派了丫头和侍卫过去请她过来,因为不认得地方才让平哥哥带路的。只是没想到去了那里周家却受那样对待,大伯您也知道,我家现在的侍卫可是皇上的亲卫,那可是比咱们县太爷还要厉害的,他们哪里受过这样的,所以呢就起了冲突。可是那周家的也太不是东西了,居然说苓苓姐啥也不会干,说大伯和大伯娘还没教好女儿就敢将女儿嫁到他们家。”李宗亮气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李莎莎还不准备就此放弃,接着说道:“我的侍卫将他们制服后才得以将苓苓姐带回来,那周小波还叫嚣说苓苓姐是臭娘们,要是敢走就不要回来了。这不就是根本不怕我们李家,觉得我们李家好欺负吗?还有大伯,刚刚我给苓苓姐洗澡的时候才看到,她满身的伤,有些还是新伤摞旧伤,身上就没一块好皮。大伯,你说我苓苓姐这是嫁人去了还是卖给人家当丫头去了。”李宗亮终于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说道:“他还不让苓姐儿回去,这回就是八抬大轿来接我们也不回去了。他们好意思么,我们给苓姐儿的陪嫁那么多,居然还拿我们苓姐儿当丫头来使唤,真是不要脸。”李莎莎听了这话不禁在心里比了个“V”字。她就知道,这当爹的再怎样狠心也不会不管自己的孩子。
李宗亮有些不自在地对李莎莎说道:“莎姐儿,我能去看看苓姐儿吗?”李莎莎点点头:“大伯,您是苓苓姐的亲爹,当然能去看她了,她刚刚吃了碗燕窝粥,精神头是好多了。”说着前头领路去了自己屋,虽说这小姐的闺房不太适合让人进去,可为了李苓苓也顾不上了。
李宗亮跟在李莎莎身后进了屋,就看见躺在炕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的李苓苓。再坚硬的心也顿时崩塌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到了炕前,哽咽地喊道:“苓姐儿,爹爹的乖苓姐儿!”李苓苓迟钝地抬眼看向李宗亮,眼睛顿时亮了一下,挣扎着就要起来。
李宗亮将她按回炕上,因为触碰到李苓苓身上的伤痕,李苓苓禁不住瑟缩了一下。李宗亮忙问道:“苓姐儿,哪里疼?”李苓苓双眼满含热泪看向李宗亮,摇头道:“不疼,苓姐儿不疼,只要爹爹还要苓姐儿。”李宗亮想搂住她,又怕碰着她的伤处,有些无措地看着李苓苓:“爹怎么会不要我这最听话的苓姐儿呢,都是爹害了你啊,听信了你四奶奶娘家亲戚的话,将你许给了这么个人。”李莎莎这才知道,原来是何氏做的媒,真是祸害不浅啊!柳氏站在门口看到这样的景象,本来已经擦干的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李宗亮下定决心地说道:“苓姐儿,咱们回家,爹就不信我不能养你一辈子。”李莎莎忙上前拦住:“大伯,您咋这样,我刚回来这不是接了苓苓姐来陪陪我,你咋就要她回家呢,怎么也得陪我住个一个月吧!”李莎莎心里想给李苓苓好好调养一下身体,不能这样早放她回去,只得这样说了。李宗亮眼里含着泪,笑着回头对李莎莎说道:“莎姐儿,行,大伯就不跟你抢了,就让你姐姐陪你一个月,到时再让她回去,行吧?”
李莎莎也笑着点头:“嗯,大伯您放心,苓苓姐在我这里谁也伤害不了她的。”柳氏在门口听见他们的话,走上前去抱了抱自己的女儿,就拉起李宗亮:“咱们走吧,既然娃儿回来了,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了。先让娃儿多休息休息,将养好身子干什么不行啊!”李宗亮哈哈笑了起来,跟李苓苓嘱咐了几句这才让柳氏拉着回去了。
李莎莎见他们都出去了,这才对着李苓苓说道:“苓苓姐,你再躺一会儿吧,好好休息休息。”李苓苓点点头,躺了下去。李莎莎出了房门,将门虚掩上,又让秋菊在门口守着,自己去了严梓熙的院子找他了。今天这样的情形太让她郁闷了,她特别想找个人好好说一说。
还好严梓熙已经午睡起来了,李莎莎将他叫出来,一起去了后园散步。那一小片竹林真的好,李莎莎让他找人给放了两张椅子在那竹林边上,两人坐在椅子上既能闻到竹子的清香,又能看到不远处池塘里微风拂过的景象,真是个好地方。
严梓熙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李苓苓的事情并不顺利,忙安慰地说道:“莎妹妹,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咱们都想办法去帮她,尽咱们的一份力,一定能解决的。”李莎莎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我不是觉得自己帮不上她,只是觉得这个世道怎么对女子这样苛刻,男子做得再不好也没有人去指责他们。”严梓熙拉过她的手,一双眼睛深情地看着她:“莎妹妹,我永远也不会这样对你,我也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对你,如果有这样的人,我就是拼掉我的一条命也要给你找回场子。”李莎莎听到这里却是扑哧一笑:“熙哥哥,我怎么觉得好肉麻啊!”
严梓熙深情表白半天,居然得到这样的结果很是气愤,就做了个老鹰扑食的动作,向李莎莎扑了过来,李莎莎吓得嗷的一声怪叫起身跑了开去。两人一追一跑,竹林里充满了李莎莎尖叫声和严梓熙咬牙切齿的声音,不一会儿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留下一片静谧。
到了晚饭的时候,两颊绯红的李莎莎跟在严梓熙身后回了自己家。李苓苓已经起床了,正在堂屋里跟郑氏聊着天。郑氏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比自己那个时侯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李德河是不闻不问,而周小波是动手打人,一个是冷家庭暴力,一个家庭暴力。为了不让她伤心,郑氏说的是一些京里的见闻,又说了几个李苓苓认得的官家小姐的情况,两人聊得倒是投机。家里人一起吃过晚饭,李莎莎将严梓熙送出门,这才回来找李苓苓说话。
李苓苓这个时侯的情绪已经好多了,也会笑了,李莎莎拉着她的手一路嘻嘻哈哈地回了自己的房间。秋菊端了热水进来给李莎莎洗漱了,李莎莎就将人都赶了出去,并反锁上房门。李苓苓知道她想知道什么,也不隐瞒就滔滔不绝地跟李莎莎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