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婆不等千蓝回过神,就快速上前,恶狠狠的拽住千蓝,狭长的指尖深深陷进千蓝的肉里,一股钻心的剧痛自身体漫延开来,千蓝不禁微皱起双眉,本想尖叫出声,引起更大的骚动,让领婆有所忌惮,可发出的声音却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呜呜……”声。
领婆朝着千蓝嘿嘿冷笑了几声,阴阳怪气道:“还想耍花招?”
千蓝彻底没辙,除了挣扎拖延时间,别无它法。千蓝就这样被领婆半拖半拽的向城门走去,样子狼狈至极,眼见离城门越来越近,千蓝的心一点点黯淡下来,最终放弃了挣扎,垂头丧气的任由领婆拖动。
管婆则是一脸复杂的跟在身后,今天知道的事情太突然了,头脑还有些杂乱,她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去好好整理头绪。
就在这时,领婆眼尖的瞧见另一条大道上远远的驶来一队车兽。瞧那阵势分明就是哪个贵主子的车队,领婆老眉一蹙,心中有些狐疑,贵主子出门不是要走正城门的吗?怎么会往侧城门而来?
心中虽然疑惑,但领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早早的拉着管婆,按压着千蓝在一旁垂头跪伏,并附在千蓝耳旁,低声警告:“给我安分点,这是阁主的车队。”
此时广场上的奴仆显然也瞧见了这边的车队,纷纷匍匐在地。空旷的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阁主?千蓝竖起了耳朵,会不会就是自己朝朝暮暮想见的那位阁主?
心中的渴望,冲破禁忌的枷锁,千蓝不顾一切的抬首凝望,不觉惊呆了,只见一群仆役跟随着一辆宽敞精致的兽车,浩浩荡荡的从远处轻驶而来。
兽车前帘仅用透明轻纱笼罩,车前一排浑身雪白的骑兽,对,是骑兽,曾听米露描述过,戴着精美的面具,健硕的躯体,矫健的步伐拍打着铺砖,震撼的合奏。兽身上琳琅满目的饰物,碰撞出悦耳的脆声。
车中端坐着一名曼妙女子,黑纱遮面,高傲的眼神扫视着众生,经不住迎风的拂撩,轻纱时不时的翻舞,那张缨红的唇,若隐若现。
原来是她?千蓝眼里闪过一抹失望,怔怔的盯着女子模糊不清的面庞,忽然,有一抹刺眼的红,激起了千蓝心中曾经深藏的疑问,是那个跟她有一样红唇的阁主,那她的眼睛是不是跟自己一样也是黑色的?
如果是那样,为什么她是高高在上的阁主,而她却是卑贱的面具奴,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隐秘?她一定要问个明白,对,问个明白,强烈的探知欲望使千蓝情绪激动,几近疯狂,奋不顾身的向前扑去。
身旁的领婆被千蓝的举动惊吓了一下,来不及细想,也顺势扑向千蓝,阻止她惊扰阁主的驾车。
‘啪’千蓝被领婆重重推倒在硬硬的地上,身体顿时传来热辣辣的疼痛,可丝毫不影响千蓝挣扎的向前挪动。
“还不快过来按住?”领婆见自己一个人无法压制住千蓝,情急之下回头冲管婆低吼。
管婆被领婆一吼,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迅速扑上按压住千蓝。
千蓝扭头,眼神里满是哀求。领婆一脸苍白的无视千蓝乞求的目光,死命的按住千蓝,在内堡待了多年的领婆深深明白,冲撞主子的车驾,那是对主子的大不敬,说不定会被致死。这贱奴这样不要命的冒险,她自个想死就算了,可别带累她们啊?
这些主子的脾气都是大的很,很多时候都是不问青红皂白的将相关的人一律处死,想到死,领婆脊背升起一股冷气,她这样处心积虑的算计,可不是为了这么早的去死。
如此境地,千蓝依然不死心的扭动,领婆脸早已吓白,心里咒怨这贱奴怎么每次净给她添乱。一旁的管婆也是一脸痛苦的苍白,额头冒着密密的冷汗。难道今天真的会断送在这里?
此时,城门四周空荡荡的场地,除了千蓝她们,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才稀稀拉拉跪伏着些卫士,也就是说千蓝刚才欲挣脱向前的举动,毫无遮拦,早已被车上那双犀利的黑眸尽收眼底,颇为不屑的她,只是用眼神示意前方驾着骑兽的凡琳护法,语气里透着彻骨的冰冷:“你处理完尽快跟上。”
说完,不多加理会,兽车急匆匆的扬长而去。似乎所有人都微贱到不存在的地步。
看到心兰阁主傲慢的绝尘而去,凡琳心底没来由的厌恶,恶狠狠地朝着兽车离去的方向瞪了几眼,才晃悠悠的驱使骑兽往千蓝的方向而来。
感觉到由远及近的威压,领婆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千蓝和管婆也嗅到了强烈的危机,不一会儿,一双扑腾扑腾的兽蹄出现在三人的眼底,凡琳高高在上俯瞰脚下待宰的猎物,想象着血腥味的飘逸,有些快意,她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感觉了。
在驱兽鞭扬起的那一瞬,不甘心的领婆急忙向前跪求:“护法,不关老奴的事,老奴是想阻止这贱奴冒犯阁主的,不想……哎哦……”
领婆话未说完,就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痛的满地打滚。见此情景,管婆吓得瘫软在地,压着千蓝的双手疲软的垂下。
千蓝看到阁主绝尘而去,眼里燃起的希望又覆灭,跪爬起来,直起腰身,昂着头,黑瞳无谓的盯着凡琳看。她今天已经彻底失败了,早已将死亡看成失败的最终结果,已经无畏生死了。
显然千蓝的举止让凡琳有些意外,但令她更震惊的是那双熟悉的黑眸,原本扬起的长鞭陡然停在了半空中。表情在瞬间凝固,她?……她么?……还活着?怎么可能?
凡琳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缓缓地张开五指,一道魔法光球射出,千蓝脸上的面具应声而落。看清千蓝的容貌,凡琳简直不敢相信,真的是她,可是……她不是死了吗?
这样意外的消息,让凡琳深受打击,原本的猜测都被推翻,她现在迫切需要找个地方,将脑中乱糟糟的思绪整理清楚。
凡琳转眼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领婆,领婆被她看着又一阵颤栗,
“你是?”语气隐含着丝丝居高临下的威严。
领婆慌忙毕恭毕敬的答道:“小奴是内堡尚衣阁领婆。”
凡琳又将领婆反复看了一会,扬起长鞭,以为又要挨鞭,领婆急忙抱头,不想凡琳只是指着管婆,问道:“你呢?”
管婆多年未见这样惊心动魄的场面,一时呆住,还是领婆壮着胆子上前圆话:“她是外堡普役司的管婆。”领婆将外堡两个字咬得重重的,意在说明管婆是外堡的,没见过世面所以才会失礼。
注意到护法将问询的目光移到千蓝身上,领婆会意,忙拱手回道:“她是普役司的奴仆,今天出外堡。”看这说话的水平,回过神来的管婆不得不佩服姐姐的老谋深算,点明这奴来自普役司,出了事,也就将她的干系脱的一干二净。
另外点明千蓝今日出堡,要是没出堡,那不是成了欺瞒之罪?姐姐看来还是不放心她,怕她反悔。想到这些,管婆眼底蕴含了冰冷,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看着领婆。
被管婆这么阴阴的看着,领婆有些心虚的别开了视线。
在领婆刻意的引导之下,凡琳护法将管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嘴角别有深意般微微一翘,扬起长鞭,管婆以为要挨打,认命般闭了眼,不想,凡琳护法只是用长鞭挑起地上的面具,画了个优美的弧度,准确的将面具扣在千蓝的头上,“啪”的一声,面具又重新合上,而后驱使骑兽往城门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