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想我在钟漠的生日会上丢人吗?朗朗乾坤我岂敢造次!”杜悦的眼神好不容易从白皓东身上挣脱,倒是饶有兴趣地问钱茈情:“你没给钟漠准备生日礼物?这不像你啊。”
“是吗?那我应该给他准备什么?”
“一堆尖酸刻薄的话!”说完,杜悦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指了指钟漠的方向,“你说,钟漠除了长相连家世都这么有竞争力,难怪会成为每个女寝卧谈的种子选手。”
“白皓东不也一样。”
“他?完全不是一码事。一个是痴心绝对,一个是欠债太多。你觉得大家讨论的方向能一样吗?”
杜悦对白皓东的认知并没有钱茈情想象中的那么片面,起码她非常清醒的知道那个人“风流成性”,可她却不能控制自己追随的目光。
这大概就是爱情不可用理智分析量化的地方,眼前人的缺点是一回事,而爱不爱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再不去和钟漠聊天,他就要被拉近盘丝洞了。”杜悦在旁边提醒道。
钱茈情看了一眼钟漠的方向,恰巧碰上他投过来的目光,直接又干脆的释放着“求救信号”。可惜,这个全场女生里唯一一个穿着裤子的姑娘,也认真的瞥开了自己的目光。
隔着寥寥数人,钱茈情没有挺身而出的勇气。
晚上酒店除了奉上一顿美味,还请了酒吧里的乐队现场表演。重金属音乐瞬间炒热气氛,大家的欢笑声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
安顿好微醺的江雪和杜悦,钱茈情悄悄走到门口。刚打开门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旁边出现的一道黑影拉着往外跑。
长长的走廊,安静的只有他们踏在地毯上发出的沙沙声,暗黄色的廊灯温柔的照着钟漠的侧脸,钱茈情坚定的跟着他的步子。那一刻,不管会跑去哪里,即使前方笼罩的是万夜之黑,她好像都能看到光亮。
他们牵着手,一直跑到了草坪上。气喘吁吁的两个人,相视而站。
一整个晚上,钟漠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看一看钱茈情。她的眼睛就好像是一抹映在湖面上的月光,藏着雾里看花的朦胧和令人融化的柔情。
钟漠不能再等的将钱茈情拥入怀中,他迫不及待的告诉她:“钱茈情,我想好了也准备好了。就算你去成都念书我也不会放弃!”
“钟漠,你先放开我。”
“不放!”
钱茈情扯了扯他的衣服轻声说:“我有礼物送给你。”
钟漠听见礼物两个字就像一个受宠若惊的孩子,他渐渐松开自己环着钱茈情的手,笑着问:“是什么?”
一路上被钱茈情护在身边的小包,终于有见天日的这一刻,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钟漠。
“有点儿重量,该不会是你写给我的情书吧?”钟漠笑着拆开信封,里面滑出一叠红色的百元钞票。他愣愣的看着这些钱,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是什么意思,红包?”
“这是高一那年我得的特设奖学金的钱。”
“开什么玩笑,你不是已经请我们吃过饭了,不用……”
“钟漠,”钱茈情皱了皱眉,冰冷着说:“我知道自己是怎么得的奖学金,我不愿意欠你的。”
“钱茈情,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你觉得这样就能还得清?”
“所以我要去成都念书,至少不会再欠你的。”钱茈情强迫自己迎上钟漠的目光,哪怕会在不经意间闪烁出一丝软弱,她也要争取到表面的平等。
钟漠抽出钱,不厚的钞票被他攥在手心里,仿佛可以听见它们被揉碎的声音。他咬着牙说了一句:“原来你的选择不是迫于无奈,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的良苦用心呢!”
“一个高高在上的国王,永远无法理解低到尘埃里的人是如何生存的,请你别再让我觉得自己在你面前像个乞丐。行吗?”
钟漠忽然笑了,那种压抑的不快乐让他濒临崩溃,他自嘲道:“一定是我脑子不好,用尽千方百计办生日会不过就是为了见上你一面。结果……”他深吸了一口气,散掉手里的红色钞票,“钱茈情,从此你我各不相欠。”
飘落的钱币就像一团红色的烟火,热烈的绽放却落得无声无息。这些钱如果不是自己在卖场里辛苦赚来的,钱茈情一定会一走了之,她从不是一个为了钱而弯腰的人。可她摸了摸自己掌心的水泡,和手指上割裂的伤口,即便钟漠从此再也不会回头,她也要跪在地上一张一张的拾起。
从深夜到远方微亮,钱茈情找了很久,最后还是少了一张。她找出钱包,从里面抽出唯一一张红色的纸币塞进了牛皮纸信封。
她把信封稳妥的放在堆礼物的草坪上,小心翼翼的从包里拿出一张贺卡,这才是她真正要送给钟漠的生日礼物。就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阵风吹过,贺卡成了一片孤叶随风而逝。
她看着被风带走的贺卡,终于忍不住的哭了。说不清是为什么,只是泪水滴在草地上像大颗大颗的露珠折射着她悲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