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他们挨个跟钟漠打过招呼。轮到钱茈情的时候,她不自然的说了一句:“生日快乐。”钟漠却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毫无芥蒂的朝她微笑:“谢谢你能来。”他转过身对其他人说:“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咱们进去吧。”
穿过大理石堆砌的双拱门,门柱上雕刻着精巧的欧式花纹,就连拱门内侧上方的半弧形都刻着云纹浮雕,美轮美奂。
他们跟着钟漠迈上了一个建在缓坡上的台阶,两侧青绿色的草坪随着地势起伏,延伸到视线的尽头好像一弯荡着柔波的秋水。脚下踏过的石阶成了横贯其中的一条桥,过桥的人为偶然间吹过来的青草香沉醉,以为这就是世界最好的模样。
走到台阶的尽头就是他们今晚要入住的酒店。
一路上听江雪和白皓东说,钟漠每年的生日会只用三个字就可以概括——蟠桃会。从来没有这么接地气的邀请过同学,而且这一次只有他相熟的朋友。为了躲避各路神仙的不请自来,才选在了远离市区的郊外度假村。
听上去是一个多么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偏就是这样才更是钱茈情无法企及的世界。
安顿好住宿以后,江雪和杜悦忙着在房间里换衣服。钱茈情一个人挎着小包走到客厅外面的阳台上,楼下有一个圆形泳池,酒店工作人员正在岸边忙进忙出的搬搬抬抬。酒水、饮料、食物好像都忘了它们原来的样子,欣然的接受了变成风景里更美的妆点。
是啊,有谁会拒绝让自己看上去更好呢?哪怕,要因此而忘了曾经的那个自己。
“茈情,你在这发什么呆呢。”
杜悦从卧室里出来,两只手勉强的把半短的头发掖到耳后露出清秀的脸庞。
钱茈情摇摇头:“没想什么。”
杜悦磨蹭了一下她的手臂,轻声说:“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就当这是咱们的毕业旅行吧,你看我憋了那么久都习惯了。”
“真的……习惯了?”
杜悦笑着点点头,半弯的眼睛顿时有了光彩。钱茈情不用追随她的目光就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了白皓东。
卧室的门锁发出一声清脆,钱茈情拍了一下如痴如醉的杜悦,两个人齐刷刷的倚靠在围栏上,面向客厅。就好像两个做了错事等待受罚的孩子那般规矩。
“你们两个……在阳台罚站?”江雪一头雾水的看着两个人,理解不了她们此刻的紧张和欲盖弥彰的心慌。她转身从箱子里翻出一个深棕色的袋子,上面印着一长串英文——LOUIS VUITTON。
当时的钱茈情和杜悦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却隐约的感觉到它的价格应该不甚便宜。
杜悦推了推钱茈情,两个人一起走进客厅。
“江雪,你这是什么啊?”杜悦在一旁问道。
“双肩包,送给钟漠的生日礼物,我猜他一定会喜欢的。”
江雪没有猜错,多年间钟漠还会时不时的拿出来用一下那个双肩包。直到钱茈情工作以后,偶然间路过新光天地,到专卖店里转了一圈,看过上面的标价,赶在钟漠生日之前自己中午连着吃了两个月的泡面才算痛下心来买了一个新的送给他。而后,那个包才从他们的生活中彻底消失。
傍晚太阳接近山腰的时候白皓东过来叫大家下去,酒店后门直通下面的露天泳池。快要落山的太阳好像知道自己气数将尽似的,努力散射着最后的光芒。洒在一片青绿的远山近草上,洒在泳池里每一道波纹上,洒在堆积如山的礼物上,零碎的金色企图用自己点亮每一个暗处。
江雪和杜悦跟着白皓东一起把礼物放到了草坪上,江雪回身问钱茈情:“你不来放礼物吗?”
钱茈情咬了一下嘴唇,尴尬的摇了摇头。
白皓东回头看见她局促的摸着自己斜挎包的模样,玩笑道:“江雪你就是瞎操心,钱同学能跟咱们一样随随便便买个东西当礼物吗!”
钱茈情知道白皓东是在替自己解围,只是这个方式让她感觉到更加无地自容。她的手指绕过包带,不动声色的扯着另一只袖口。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过去。”
钟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钱茈情身边,他像一面盾牌,悄然的遮住了她所有的羞愧。
“这不是给寿星准备礼物嘛!拆到我的礼物时千万别感动。”白皓东朝钟漠打了一个飞眼,随即投入到热烈的社交活动中。
虽说这里也有很多高一同学,但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似乎都忘了坐在一旁的杜悦。钱茈情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坐到了她身边。
“今天不找白皓东拼酒了?”钱茈情递给她一盒软饮,打趣道。
杜悦有些腼腆的说:“我什么时候有那种勇气啊。”
“喝多的时候,要不要给你换成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