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一开学,来不及适应,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重点班较之普通班就好像晴天跟雨天的区别,别人还在享受放纵不羁的青春而他们只有做不完的卷子。偶尔听见一些花边新闻,还是白皓东冒死传进来的。
钱茈情和钟漠见面时间最长的地方,应该就是每次月考的年级大榜上,他们都会在各自文理榜第一名的位置上遥遥相望,直到下一次换榜雷打不动。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那是无关他人竞争的秘密约定。
如果说高三上半学期只是牛刀小试,那么下半学期的总复习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摞着二三十厘米高的书和卷子,偶然抬头间看到白色墙壁上鲜红的倒计时,就感觉自己真的是在跟时间赛跑,不容有失。
就算上了大学以后,钱茈情还不止一次梦见过班级墙壁上贴的标语:“人好学,虽死犹存;不学者,虽存犹灭。”醒来之后仍然心有余悸。
六月里随着一场赴约而来的大雨,他们迎来了那时看来最重要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高考。
可对于钱茈情来说,随之而来的麻烦事不止一件。晚上睡觉前,她就感觉到腰酸,本来就浅眠的她被腹部隐隐的疼痛折磨到凌晨才勉强睡着。早上她刚从床上坐起来就感觉到两腿之间忽然涌出一股暖流。
进入高三以后她的经期从来没正常过,提前延后都是常有的事,上一次“好朋友”到访已经是两个月之前的事情。所以,这一次不光量大,而且肚子比以往疼得多。她在厕所里多待了一会儿,就听见姥姥精准到秒的报时声。
不想让姥姥担心,她从来没有表达过任何身体上的不适。
出门前她挤出一丝微笑接过姥姥手里的东西,一直到姥姥关上门,她才弯着腰,手扶在冰凉的墙壁上往下走。那种带着雨水潮气的寒意从她指尖开始蔓延,冰冷了她整个身体,小腹的坠痛就好像活生生的要从她身体里带走什么似的。平常不过几分钟的事情,钱茈情举步维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快到一楼的时候,她早已经冷汗涔涔。
“你怎么才下来?”
钟漠拿着伞站在光线极暗的门洞里,倒置的伞骨上没有滑落的雨水,可是他站的地方却阴湿了一片。
“你怎么在这?”
钱茈情挺起腰走过去,惊觉的看着他。
“当然是接你去考场啊,你该不会怕兑现约定,所以要临阵脱逃吧?”
“就你才会拿前程开玩笑,我们又不是一个考点,我自己坐车去。”
钱茈情一手推开门,还没撑开伞,钟漠一把抓住了她的手。阴郁的天气下,他的手竟然是那样暖。
“你该不会是为了高考,还涂了粉吧?钱茈情,不至于吧!”
“你放开手。”钱茈情回头有气无力的说:“我今天没力气跟你斗。”
“刚好,我在这里等久了,积蓄了使不完的力气。”
他轻松的将钱茈情横着抱起。
钱茈情本来就没有什么力气,在他怀里无畏的挣扎了两下,却是被他的双臂越箍越紧。落雨的屋檐下,没有明媚的阳光,没有利好的天气,只有不敢互相直视的目光和两张绯红的脸颊,可一切看上去又是那么的刚刚好。
钟漠吞吞吐吐的声音和着外面时断时续的雨滴,软绵而又羞涩:“你……特殊时期……别挣扎了。把伞撑好,着凉……对身体不好。”
钱茈情攥了一下手里的资料袋,他一定是看到了里面粉红色方块儿的卫生巾。外面漫天的大雨丝毫没有冲淡她脸上炽热的红色。此刻她只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可她周围又全都是钟漠的气息。
她紧张的除了那只打着伞的手伸得老高,整个人蜷缩在钟漠的怀里不敢睁眼。只感觉自己坐在软软的座椅上,跟着身边灌进一阵猝不及防的凉风,她不禁哆嗦了一下。
“周哥,把温度调高点儿。睁眼吧,要不然一会儿把你带到理科考场你可别哭啊。”
钱茈情不知道前面开车的人跟钟漠是什么关系,来不及理会一旁的钟漠,满脑子飘过的都是:“他叫他‘周哥’,应该不是至亲。也说不定啊,会不会是他妈妈家那边的亲戚,他会不会误会我和钟漠的关系,我们……”
“你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