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漠弯着腰转身目送她上了车,在那辆满是人的车厢里,他可以清楚的看见钱茈情穿过人群走到靠门的位置上站着。
这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生起气来的时候扎起的头发就会在后面左摇右摆的晃荡。
很倔强但是很可爱。
一辆黑色的奥迪车从校门口开了过来,停在钟漠身边。周棠从车上下来,扶着站定在雪地里的钟漠上了车。
“要不要去医院?”
“哪有那么严重,不过就是被踩了一脚。”钟漠抿嘴笑着说。
“我是说鼻子,不会留疤吧?我有创可贴。”
周棠转动了内视镜,坐在后面的钟漠刚好可以看见自己鼻子上红红的印子,像是被小猫抓了一下。
抓?钱茈情可从来没和哪个男生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
想到这一点,他倒情愿那条印子能永远的留在脸上,这将是他在钱茈情的世界里与众不同的证据。
“没事,身上没疤的还叫男人吗?”
周棠不能理解钟漠此刻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一个从小被家人捧在掌心,成长中没有受过一丁点儿委屈的少年,按理说遇到这样的事情不说加倍奉还,总应该是以牙还牙才对。
可这一路上,钟漠不停的摸着自己鼻子上的印子,还不时的露出微笑。就连下了车他还对着倒车镜仔细的看了看。
“估计那伤一时半会儿的好不了,一会儿进去他们肯定会紧张的不行。”
周棠以为钟漠是在担心带着伤回家会引发骚动,没想到他听见自己这么说竟然笑的更加灿烂。
“你说这真的不会好的那么快,是吧?”
“啊?”周棠被他问的一愣,然后莫名其妙的点点头,轻声说:“啊。”
“谢谢啦!”
钟漠单手搂过周棠,明明就已经高过自己半个头,他竟然还高兴的踮起脚,这个时候要是在他身上插个翅膀,他一定可以飞起来。
钟漠的高兴是无厘头的,周棠的担心才是有缘由的。
果不其然,钟漠刚推开爷爷家院子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的惊叹声。全家人除了爷爷之外都围了上来,尤其是家里的女性们,几乎可以用痛心疾首来形容。
奶奶一边捧着钟漠的脸,一边落泪,好像那抓伤是用刀割的似的。
“奶,就是不小心的抓伤,没那么严重。男子汉,有点儿伤不是很正常。爷爷总说真正的男人就是‘流血流汗不流泪’!”
坐在一旁观望的爷爷终于开了口:“钟漠这句话说得对,只要不是在学校里恶性斗殴,这点儿小伤不算什么。爷爷我当年在战场上……”
“你在战场上是什么年代,那时候你们家有多少孩子。咱们钟家可就这一个。”
奶奶看着孙子脸上的伤,心疼的手直发抖,可是不影响嘴上对爷爷的批评教育。爷爷现在虽然待在家里,但从前对于公司的决策一直是说一不二,但是在家里从不跟奶奶争长短,钟家的这个传统一直延续到他父亲身上。
这边钟漠刚安抚好奶奶的情绪,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竟然叫来了保健医,提着医药箱站在门口。
“刘医生,麻烦你,钟漠的鼻子被抓伤了,你给他处理一下吧。”母亲招呼道。
“妈,这点儿小伤,你叫什么医生。我不需要!”
钟漠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那股燃烧的斗志好像是在捍卫他至关重要的东西一样,他不会让任何人伺机抹掉这个伤痕。
在暗黑色的夜空上总有众星捧月般的熠熠生辉,但在那漫无边际的天空上,月亮永远只有一个,就像不是所有人的生活都如钟漠那般宠渥非常。
钱茈情拿着手里的成绩单在楼下转圈,刚好碰见下楼的张大妈。
“情情,怎么不回家在楼下转悠?”
“张大妈,我这就上去。”
“明天就正式放假了,你成绩怎么样啊?”
“还好,谢谢关心。”
钱茈情经过张大妈身边,听见她在身后小声说:“养这么大的姑娘可真够她姥姥受的……唉……”
那声叹息意味深长,飘进钱茈情的耳朵里就成了悬在她心上的一把尖刀,不时的戳着她那颗不知疼痛却尽是悔恨的心。
她在想:“如果自己没那么倔强,在钟漠第一次折腾的时候就和老师提出换位子,可能分数就会再高一点儿。”
和钱茈情极度低落的心情不同,姥姥看着她年级第五的成绩单,高兴的无法言说,豆大的泪珠冲刷着她满眼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