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们在数学课上的出镜率太高了,以至于观望的同学越来越少。没有了第一次站起来时的“万众瞩目”,两个不断突破下限的人也很适应了这种“特殊待遇”,就像是《大话西游》里至尊宝说的:“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而人一旦习惯了,便不会去在意状态的好坏和时间的长短。
不知不觉中,数学课就结束了。
让整个年级闻风丧胆的李莫愁在他们不断挑战下,都变得温和起来。随便朝两个人摆摆手,就拿着教材走出了教室。
钱茈情刚动了一下,钟漠抓住了她的胳膊说:“你留在这睡觉,我走。”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两个人的关系也没有比之前更坏。就像一壶永远只有八十摄氏度的水,放到外面不足以结冰却也不会沸腾。
广播台的工作还在继续,钱茈情陆陆续续从江雪的嘴里拼凑出一个不一样的钟漠。
他爱运动,从小就是个活跃份子,整天跟各种球类打交道。每次他妈妈找不见他,江雪就会跟着她一起翻遍各个球场,一准能抓到。
他很聪明,只要用心学习就没有不会的东西,包括考试。中考之前没人觉得他能考进重点,家里已经找好关系送他出国,他却坚持留在这。结果他的中考成绩比江雪还高出了十分。
他讨厌女生,觉得她们叽叽喳喳的很吵,而且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很烦。
当然,除了江雪。
新的钟漠被江雪描绘成一个虽然有些脾气却是魅力十足的人,但钱茈情不喜欢她嘴里的钟漠。以至于每次从广播台回到教室的时候,她冷淡的外表下都有一颗愤怒的火种在燃烧。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喜欢是从嫉妒开始。
一年当中最冷的时候就是知道期末考成绩的时候,这种关系到过年气氛的结果,对于学生来讲尤为重要。它决定父母在亲戚中的面子,甚至是自己辛苦了一年红包的厚度以及悲喜程度。
白皓东拿着全班倒数的成绩单,面露难色的找钟漠诉苦:“完了,我这过年之前免不了男女混合双打了。”
钟漠忍不住笑道:“你是傻吗?不会跑啊。”
“对啊,我可以跑去你家避难。”钟漠的一句话忽然让他释怀了,好像刚刚的担心都成了多余,他转头看了一眼钱茈情说道:“钱同学,全年级第五的成绩,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倒数还难过!”
钟漠跟着看了一眼钱茈情,她拿成绩单的手微微颤抖,平日里亮如星辰的眼睛泪水充盈,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数学成绩。
他在一旁拿圆珠笔戳了一下钱茈情的肩膀,看似不关心的甩过一句:“你没事吧?”
“要你管!”
钱茈情拿着成绩单冲出教室,她扬起的手指刚好划破了钟漠的鼻子,一道血红的印子在他高高的鼻梁上开出了一朵细长的花。
白皓东看着钟漠怒目圆睁,来不及阻止,他就跟踩了风火轮似的跑了出去。
外面落下漫天白雪,钱茈情已经记不起这是今年的第几场雪。身上厚重的衣服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温暖,大片大片的雪花顺着风的方向打在她的脸上和落下的泪一起融化。
没有什么比雪更可怕的东西了,它们拥有这世上最清纯的容颜,却有一颗最冰冷的心。即便是不断涌出的泪水融化了它们的躯体也没能温暖它们的心。
“钱茈情。”
在去公交站的路上,钟漠叫住了她。
她伸出冻得发紫的手不断抹掉落下的眼泪,直到钟漠站在她面前。
“你……哭了。”
钟漠第一次看见她哭,委屈的像是这世上最需要保护的小动物。就这么一瞬间他抬起手臂,想把面前的女孩儿拥在怀里,告诉她:“别哭,有我在。”
可他担心自己的举动会让她更加害怕,不知所措的将手臂悬在半空。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挠挠自己的头,着急地说:“你别哭了好不好?”
钱茈情最讨厌在人前落泪,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懦弱。他们不会知道刚刚在教室里她有多努力才忍住不让泪水落下。
如果不是钟漠那声询问,她一定会做到。可偏就是他的声音,好像一颗石子投在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让她所有的坚强变成无休无止的泪水。
“我没哭!”
钱茈情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
“那你脸上的是什么?鼻涕吗?全年级第五的成绩还这样,要是我……”
钟漠还没说完,钱茈情忽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推了他一下。而他,也配合着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数学课上捣乱,我数学成绩不至于是这个样子。我也不会拿不到特设的奖学金!”
“原来如此。”
钟漠总算明白了是什么让眼前这个女孩儿梨花带雨,不过就是每年只有全年级前三名才可以拿到的特设奖学金。钱茈情除了数学以外,所有科目的成绩都比第三名高。可想而知她的数学成绩有多差!
“不过就是两千块钱,你别哭了,说不定今年前五名都有呢!”
“对,我就是为了钱。你以为奖学金是你家设立的吗?”
钟漠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由的想逗她开心,开玩笑似的说:“女孩子为了钱哭哭啼啼,一点儿都不可爱。”
“我就是不可爱!你不是最讨厌女孩儿哭哭啼啼吗?我就是在哭,而且哭的很丑!你别跟着我,离我远一点儿!”
钱茈情临走前在钟漠的脚上重重的踩了一下,像把铁锤似的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