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个子女孩儿从最前面步步莲花的走到她面前,半弯着身子小声问:“你是钱茈情吗?”
“我是。”
“你好,我叫江雪,就是‘独钓寒江雪’的后两个字。”
她伸出自己纤长的手,大概要从小练习钢琴才会有那么翘的指头。
除了杜悦,钱茈情从未有过主动社交。
但也不排斥别人的友善:“你好。”
江雪大方的站到钱茈情身边,挡掉了部分夕阳的余晖,那种自带阴影的压迫感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非常认真的抬头看了一眼江雪,正好迎上她落下的目光,两个人相视而笑。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吗?”江雪的声音有一种舒缓的温柔,非常好听。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如果不想说,我问了不是强人所难。”
“果真和听说的一样,与众不同。”
钱茈情有些惊讶,在这样一个女孩儿面前自己竟然能成为“道听途说”的主角,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戴眼镜的男同学从广播室出来,没有公布具体的排名,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叫到名字的两名同学,明天中午到广播室报道。”
钱茈情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叫出两个名字不过短短几秒钟,她害怕那种稍纵即逝的起伏。
“江雪。”
“到!”
一只温暖的手悄悄从侧面伸了过来,握着钱茈情冰凉的手心,好像是要把温暖连同幸运一起传递给她。
“钱茈情。”
“到。”
她睁开眼睛,轻声回应,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谢谢你。”
她扬起那只被江雪牵着的手说道。
“不客气。”
两个人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说说笑笑的从楼里往外走。
门口石阶上站着个背对她们的人,钱茈情脸上所有的笑容就在她认出钟漠的一瞬间隐藏。
江雪却是格外高兴的样子,拉着钱茈情一起到钟漠面前。
“嘿!你不会是在这专程等我的吧?”江雪拍了一下钟漠左边的肩膀。
天气虽然有些寒意,但钱茈情确定额头上生出汗珠的钟漠是火热的,江雪的手一定会感觉到那样的温度。
“我是考核结束,刚好……路过!”钟漠的拇指不停的抠着他的食指,看上去像一个等待被拆穿谎言的小男孩儿。
“哦,”江雪点点头,面带笑意的说:“看来你是不怎么关心我们的考核结果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把自己的胳膊架在钟漠的肩膀上。钟漠瞟了一眼低着头的钱茈情,忽然肩膀一斜,以迅雷之势推开了江雪:“这是学校,你能不能端庄点儿。那么大岁数不知道什么是男女有别吗?”
“哎呀,我就比你大半年而已,怎么就被你归类成‘老女人’了。行,过河拆桥是吧!把我的书还我……”
“什么书?”闷了很久的钱茈情终于开口。
“前几天他死乞白赖的从我家拿走的关于播音主持的书。”
《播音主持艺术发声》,钱茈情果然没有猜错。在她看来钟漠和江雪应该是早就认识,或者说“青梅竹马”。没错,他们站在一起看上去那么登对。
相配的身高,相配的家世,相配的……钱茈情忽然觉得胸口发闷,好像有人捂住了她的口鼻不能呼吸似的,她只有快速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我先走了。”
她从未试过自己可以走得那么快,穿过中间宽阔的操场,她知道钟漠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她很想停下来大声的对他说:“别跟着我。”可又怕那是自作多情,毕竟,从广播室到教室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放学后的教室,早就已经空无一人。钱茈情路过前面的垃圾桶,犹豫着停下了脚步。她看见里面躺着的那本书,那本他死乞白赖的从别人那拿来的书。
她挽起袖子,把手伸到垃圾桶里,拨开上面的瓶瓶罐罐。
“你在干什么!”
钟漠拉住了她的胳膊,就在她已经捞出这本书的时候。
“书,还你。”
钱茈情把书拍到他胸前,抽出自己的胳膊回到位子上整理书包。钟漠跟着把书按在两个人的桌子上,一阵混着可乐味儿的风直冲冲的扑在钱茈情的脸上。
“你是为了这本书不高兴,还是为了江雪不高兴?”钟漠问的很直接,却也是钱茈情一路上悄悄问自己的问题。
她背起书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想多了,我只想说,我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人。至于你,想不想做那个‘过河拆桥’的人,随你。”
“你站住!”
钱茈情被叫停在了门口,钟漠像投掷三分球那样,从座位上把书又扔进了垃圾桶里。
“钟漠,你知道对于咱们两个来说,最好的遇见是什么吗?”
“什么?”
“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