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前一个星期里,钱茈情都知道沐浴在晨曦中的校园精雅的宛若一个拂在清风中的娇羞少女。
她站在教学楼和宿舍楼之间的一排杨树下,偶然间一片叶子落到她的头上,好像是一声轻柔的呼唤。
她抬头仰望那些挺拔的树木,才发现自己手里拿着的竟是这树上最后一片叶子。
更深晓露重,落叶知秋深。
她从未在意过晨读的时候从嘴里哈出的气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变白的,就好像她也从未留心过这满树的叶子是在何时悄然消失,徒留一排青灰色的躯干摇曳在寒风里。
孤独的坚强着。
她像一棵杨树,而且是深秋里唯一的那一棵杨树。
没了树叶的遮挡,远处阳光倾洒的更加欢畅。它肆意的涂在每一个地方,青绿与砖红相间的篮球场上,那块儿透亮的篮板上,还有球场上那个穿着校服正在拍球的幼稚鬼身上。
三分线外,他抛出手里的球,像一个拖着尾巴的彗星,逆光划出一道金色的抛物线,完美的落入篮筐里。
远远看过去,很难注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团阳光揉碎在他的头发里,好像给每一根发丝都镀了金,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那一头金丝绒似的标准短发。
钱茈情冰冷的手心里忽然生出一阵温暖,就连左侧的心尖儿上也猝不及防的涌上一股暖意。她慌张的合上书,脚步凌乱的往教室跑,好像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比这样的感觉更令她恐惧的了。
钟漠拿着球跟在后面叫她的名字,一声高过一声,她脚下的步子一下快过一下。
直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教室,钟漠把球重重砸到后面的墙上,跟着一声闷响好像是在钱茈情快速跳动的心脏上来了一拳,不均匀的呼吸变成了连续不断的咳嗽。
“笨蛋,我不过是在后面叫了你几声,弄的跟见了鬼似的狂跑。你知不知道那么多人看着有多丢人!”
钱茈情一只手捂着自己扑腾扑腾乱跳的心,一边咳嗽一边转过身背对着他说:“我没听见。再说,谁让你叫了,我还觉得丢人呢!”
她一只手把钟漠前几天给自己的辅导书推还到他面前,立刻弹开。好像自己此刻所有的不安都是那本书造成的,只有物归原主她才能坦然似的。
“你干嘛?”
“书还你。”
“钱茈情,你还挺会卸磨杀驴的。行,反正下午就考核了,也用不到了。”
钟漠拿起书,直接扔到了前面的垃圾桶里。
在钱茈情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十几年生活里从未遇见过跟他一般霸道,不可理喻,能让她气不打一处来的人。看着他无比幼稚的行为,钱茈情所有的悸动都变成了恼火。
无声的冷战开始在两个人之间蔓延。
星期三下午各个兴趣组的考核陆陆续续展开,白皓东搭着钟漠的肩膀晃晃悠悠往外走。
“钟漠,这几天起的可够早啊。”
“来练球,不行吗?”
“少来,你的球技用得着紧张这种小考核?”
“熟能生巧,你以为考核是看脸的吗!”
钟漠拿开白皓东的手,回头看了一眼在座位上奋笔疾书的钱茈情。
不知道为什么,钱茈情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有线大锅盖,总能接收到百米之外钟漠传过来的信号。然后通过自己强大的大脑处理器,分析他此刻的心情,最终严重干扰着自己的频道。
她坐在那里好不容易强迫自己写完一张卷子,熬到临近广播台考核的时间,如坐针毡的仓皇离开教室。
广播室外面等待的人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进去之前每个人都要先做一份生僻词组的标音。
钱茈情拿在手里很快就做好了,她排在队尾一眼望过去,最前面那个女孩儿的身高尤为出挑。
看上去应该有一米七二,长长的头发上别着一枚闪钻发卡。鹅蛋脸,五官说不上有多精致,但举手投足的气质很是端庄。
钱茈情心里自然而然的出现“大家闺秀”四个字。
考核比想象中进行的要快,每个人进去的时间不过五分钟,很快就轮到了钱茈情。
进去前她在门口做了个深呼吸,也许是因为之前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以至于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紧张。
广播室里一共坐着三个人,一名看上去四十出头儿盘着发髻的女老师和两名跟自己一样穿着校服的学生。男生戴着眼镜,皮肤甚至比他身旁的女生还白,有一种自带高光的效果。女生梳着可爱的娃娃头,不过跟她高傲的眼光极不相符。
完成考核内容,钱茈情捏了捏手心的汗和其他人一起在广播室门口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