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记者哪有那么容易搪塞,她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深知“刨根问底”也是他们的职业守则之一。果不其然,又一只胳膊冲破阻拦伸到她面前,“我听说你也是一名记者,而这次抚养权官司中你作为被告跟前段时间某报记者遇袭有关。你觉得记者是不是高危职业,你会不会奉劝更多的女性不要轻易投入到这个行业中?”
“没错,我是某报遇袭记者。”钱茈情停下脚步,她不知道究竟该面向哪台机器,只能抬起头看着法院大门的方向。就在所有人等待她继续回应的时候,斜后方忽然传来声音说:“灵峰集团的方总来了。”
所有的记者就像退潮的海水,“唰”的一下子涌到后面。那股回力差点儿冲倒了钱茈情,好在Mark及时拉住了她。
“他怎么来了?”Mark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钱茈情没有回头也没有作声。
不难猜出,能一下子召集这么多记者的人,非他莫属。方子念这样做无非是在提醒她,那天晚上的两个选择,时至今日依然有效。
她和Mark一前一后走进法院大门,钱茈情回头看了一眼方子念的方向。如果不是特意,他身边那两个高大的安保人员怎么会放任这么多人拥在他身边,那一脸的泰然自若,徐徐前行,从头到脚都是戏。
而对于钱茈情,外面的每一支笔杆,每一个镜头都是记录跟散播慕慕身世最快的途径。
“Mark。”她叫住了面前的人,Mark转过身直直的看着她,“我们……庭外和解吧……”
Mark听见这样的请求并不意外,只是再一次提醒道:“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庭外和解意味着你可能会失去慕慕的抚养权。”
钱茈情两只手在怀里黑色的文件夹上游移了两下,走到Mark面前把东西还给了他:“如果要慕慕以后生活在舆论的漩涡里,我宁愿放弃。这份文件,麻烦你帮我处理掉……”
说完,她转身朝里面走。Mark一个人站在原地打开黑色夹子,里面除了一张同样黑色的底版什么都没有。他合上夹子望着不远处一辆灰色的轿车轻声感慨:“师傅,你可从来没输过。”转过头,他看着渐行渐远的钱茈情,两条纤细的鞋跟支撑着一副抽筋去骨的细弱,摇摇欲坠。
“大概你才是师傅认输的原因吧。”
庭外和解,钱茈情放弃了所有的经济补偿,只提出一个条件:“保留自己的探视权。”方家父母刚要提出异议却被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的方子念打断,“可以,这是她应有的权利。”
就在双方准备在文件上签字的时候,他再次起身说:“文件上还有一些细节需要商榷,我会找专门的律师重新修订,拟好之后再通知钱小姐。”
钱茈情收起钢笔,所有围绕着慕慕的争夺随着她那一声轻轻的“好”字在调解室里终止。
刚走出法院大门的钱茈情再一次被记者包围,像一阵黄蜂在她面前萦绕。纷沓而至的声音带着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她后退了几步,瘦小的身体终于不堪重负的踉跄了一下,好在被一只大手抓住才没跌倒。
“钟漠?”
“别怕,站在我身后。”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无论从前还是现在,总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所畏惧的将钱茈情带走。好像他带走的仅仅是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么自然而然。
“前面路口放我下车。”钱茈情开口说,旁边的人一副听不见的样子继续开车,“钟漠!你如果不停下来,我……”
“跳车?”他瞟了一眼钱茈情扳着门锁的手,“你要是跳下去,我就跟着跳下去。有你陪着,我不怕再死一次。”
他慢慢撒开方向盘,钱茈情惊慌的握住他的手,重新按在方向盘上。
“钟漠,你疯了。我现在孤家寡人,你让寒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