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想到自己会睡着,就这样浪费了你的心意,非常抱歉。”
方子念站起来走到靠近她方向的桌角停了下来,两只手向后撑在桌面上,略带笑意的摇摇头:“没关系,看得出慕慕离开的时候很开心。而且,你的声音听上去也比昨天精神多了。所以从投资盈利率上来讲,我是看得见明显收益的。”
“谢谢。我准备回家了,外套就放在了沙发的扶手上。”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钱茈情连忙回绝,“这段时间有太多的事情需要消化,我想一个人走走。”
她提着包一个人走出大厦,回家的路上要穿过比天气还燥热的三里屯,来来往往的红男绿女,都是自带光芒一个比一个清凉。入夜以后这里的北京找不到半点儿雍容华贵的矜持,只有古老的另一面涌动着令人沸腾的自鸣得意。
刚到北京的时候钟漠经常带她到这里逛街、吃饭,有时候他们也会和白皓东一起出入酒吧,然后看着他酩酊大醉。起初,她并不习惯这样的生活,每次出门前钟漠都会安慰她:“鲁迅先生不是说过,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言下之意是习惯成自然。
可惜,五年过去了,她依然没有习惯落幕后浓妆艳抹的三里屯。她承认自己是名副其实的“小镇姑娘”,和这里格格不入。所以,走起路来脚下的步子也是越来越快。那种带着落寞感的逃离也许是因为现在,也许是惧怕回忆。
“钱茈情!”
人们总是习惯管出乎意料的巧合叫做缘分,在这个足足有一万六千平方公里,人口超过两千万的大都市里,人和人不期而遇的几率并不低于中五百万大奖那一千六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她停下脚步,转过身。
“没想到还会在这里碰见你。”白皓东从一众美女的簇拥中走了过来。
“我只是路过。”她歪了一下头,看着不远处那些齐X小短裙掩盖下的大长腿说:“不过,能碰见你好像也没什么可意外的。”自从知道杜悦和他之间发生的事情以后,每次见到白皓东,她说话都发挥着骂人不带脏字的本领。
白皓东尴尬的笑了一下,“我说钱大记者,你能不能别每次说话都把我弄得跟你阶级敌人似的。我知道因为杜悦的事情,你对我有想法,但这么多年你也了解,我和钟漠最大的不同是他喜欢孤木成舟,而我追求过尽千帆。所以,杜悦现在的归宿才是她最好的结果。”
一个人或许只有像白皓东这样了解并且接受自己,才会坦然面对所经历的事情。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指责别人呢?况且如果当时白皓东肯对杜悦负责,她也不见得会送上什么祝福。就像他自己说的,这种浪子怎么可能潜心浇灌一颗树。杜悦若真的和他在一起,以泪洗面的日子怕也不如现在这样潇洒。
钱茈情弯起嘴角笑了笑,“如果我们所有人都还只是朋友,才是最好的结果。”她指了指那群姑娘,“花儿都谢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别,我还真有事。”白皓东拦下钱茈情说:“最近这几天你见过钟漠没有?”
“怎么了?”
白皓东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
“三天前,我见过。”
“在哪儿?”白皓东紧接着问。
“在……公寓。你找他?”钱茈情本打算问的是“你找他有什么事?”可一转念只说了前三个字。
“岂止是我……”像白皓东这样放纵不羁的人很少皱眉头,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找了钟漠很久。
钱茈情试探的问:“你没有问一问寒冷?她……应该知道。”
“她?”白皓东摇摇头,“还是她跟我说找不到钟漠的……连你都不知道,他会去哪儿呢?”
钱茈情不知道别人作为前任听见这句话会有什么感觉,她的心里就好像有团小火焰一下子燃起,脸上翻滚着红晕。
“或许他出去旅行了,又或者工作上有什么事情。总之,他那么大的人应该可以照顾好自己。你们会不会太紧张了?”
白皓东眼神黯然的说:“随便换成谁我们都不会这么紧张,他……”他看着钱茈情有些凹陷的脸颊,缓了口气,“先这样吧,你回家好好休息吧。看你精神不太好的样子,我再去跟他们问问。”这是他第一次来到这种********不是为了寻欢作乐,而是为了口头上的寻人启事。
钱茈情看着他走回人群,感觉到那些欲言又止的背后似乎是有什么她无从得知的事情。其实,自从她跟钟漠去过医院以后,就一直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如果说从前这些围绕在钟漠身边的人对他都是宠爱的话,如今却似乎多了一些担心。
只是,身陷在抚养权争夺官司里的她无暇顾及更多,更不想让钟漠牵扯其中。所以,她只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