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让我送你过去。再说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一定要给你当后援团的啊。你就穿这个?”她拉着钱茈情前前后后看了一圈儿,一条黑色直筒西裤和一件素到连纽扣都是白色的白衬衫。
“我是去打官司,而且是被告。”钱茈情提醒道。
杜悦不以为意的说:“被告怎么了,咱们要从气势上碾压他们,灭一灭他们的威风。”
“有你这么一个华丽丽的宫廷风,就够了。”
“诶,茈情,你今天是不是不应该化妆。是不是越憔悴法官越是会同情啊?”杜悦端详着她的脸说。
“法律只讲事实和证据,而不是谁惨谁有理。况且……我化妆也不是为了上法庭,我是不想去见慕慕的时候让他担心。”
杜悦推着钱茈情的肩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难怪你姓钱。”
“这和我的姓有什么关系?”她扭头问。
“当然有。你的人就跟你的姓一样坚挺!”
钱茈情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放好黑色的手提包,苦笑着说:“我不坚强难道要一个三岁的孩子来承担这一切吗?他有什么错。”
“那你呢,又有什么错?”
当一个人在乎一件事情的时候,假装不放在心上是很痛苦的。一早起来两个人避重就轻的讨论那些无关痛痒的事情,终于在这个问题之后陷入了沉默。
钱茈情她们提前一个小时到达法院,没想到方子建的父母早就已经坐在里面等候。杜悦因为不是当事人所以被强制要求离开。没几分钟,李重和Mark推门进来。
当事人都好像被冰封了一样坐在对面,倒是双方的律师殷勤的打起招呼。
“钱记者能请到李大状,不简单啊。”
李重笑笑说:“哪里。就算我在外面也听过咱们大陆有个唐律师,是律政界的‘唐一审’。您威名远播,手段高明。应该早就知道我和钱记者是同学,挚友。哪里用得着她请我,是我主动请缨和您切磋。”
钱茈情看着他们你来我往,你一言我一语的哄抬彼此身价,难免有些惊愕。原来早在之前,双方的代理律师就知道了彼此的对手是谁,看他们侃侃而谈的样子,想必也是没少用百度百科搜索。
庭下的一团和气,相敬如宾让庭上的厮杀显得更为冷酷和残忍。两边律师刀光剑影的唇枪舌战,就好像仇人见面那样分外眼红。他们都企图用最锋利的刀子刺伤对手,无论举证的有多犀利,只要能让对方见血封喉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让钱茈情感到意外的是连她和李重的关系都要作为被质疑的对象提出来,好在法官认定助手与当事人不存在直接关系驳回了原告律师。她看了一眼正在低头认真做记录的李重,原来他早就预料到这个局面,所以才会让Mark作为代表律师。
唐律师并没有就此收手,“根据《婚姻法》及其相关规定,2周岁之内的孩子一般归女方抚养,但我的委托人不认为被告有独立抚养孩子的能力。第一,她无法给孩子提供一个稳定安全的成长环境。根据我们搜集的证据显示,钱女士至今仍然居住在出租房里,更重要的是她所从事的职业已经对其人身安全造成威胁。试问一个连自己都无法保护的人,怎么去保护她的孩子?第二,根据医院出具的病例显示,钱女士患有‘梅尼埃病’,通俗来讲就是内耳眩晕症。相信她的额角现在还留有发病时造成的伤害痕迹。”唐律师自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继续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钱慕维的父亲,也就是我委托人的儿子方子建先生于两年前不幸因公殉职。如果说绝育手术或者丧失生育能力才是争取孩子抚养权的依据,那么失去生命就是从本质上失去了这一切。更何况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痛,我年迈的委托人已经不能再承受。”
同样都是靠输出语言吃饭,记者像是一个御风人,习惯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传播给更多的人。律师则更接近一个巫师,不断用自己的观点蛊惑人心。如果说唐律师是一个技能高超的武者不断放出大招,得到李重真传的Mark就是一个处变不惊的仙人化解着一切危机。
他将钱茈情工作以来的收入明细量化,甚至连她从租住在地下室到如今驾车进出小区做了资产对比:“虽然现在看上去这些不能比肩方家的物质条件,但根据北京市发布的物价水平和各项统计显示,钱茈情足以有能力养活孩子,甚至可以不夸张地说正在奔小康的路上。至于人身安全威胁,她现在完好无损的坐在庭间,就是最好的证明。‘梅尼埃病’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疾病或者遗传疾病,只能说是一种来自于心理的压力。孩子从出生那一天开始就未曾长时间离开过母亲,我们也可以理解为现在我委托人头上的伤,是由于原告在一声不响的情况下强行接走孩子,造成母子分离从而激发了她的病症。顺便提醒一下,原告的间接伤害行为,我会依据委托人的判断做出回应。至于,方先生的遭遇,我深表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