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他好好的站在那里,虽然只有几步远,可是钱茈情却好像被掏空了一样没了走过去的力气。直到钟漠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旁边的保安才从她手里抽回已经被揪成了一团的衬衫袖子,接过那把看不见血迹刀锋凌厉的利器离开。
“茈情……”剩下的话钟漠还没说出口,一记耳光就落到了他的脸上,“啪”的一下,清脆响亮。
钟漠半低着头,舌尖在口腔里顶了一下被打的那边脸,扯起嘴角笑了笑说:“被吓到了吧。”
钱茈情抬头看见他有些苍白却依然玩世不恭的脸,就在前一秒钟,她以为自己会彻底失去眼前的这个人,那种超越了害怕和恐惧的心悸怎么会是一句简单的“吓到”就可以概括。
就在那一刻她确定,如果钟漠在自己面前倒下去了,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冲过去,然后用那把刀刺穿凶手的心脏,她甚至还来不及想到自己会为此付出的代价。只是再清楚不过的知道,如果钟漠死了,就是要了她的命。
尽管她整颗心都在翻腾,可脸上却冷若冰霜的看不出任何感激,甚至连言语都冰冷的让人心寒:“钟漠,你听着,就算你刚刚为了我死在这里,我也不会掉一滴眼泪。三年前我们就已经分手了,你不需要在我面前扮演英雄。那个会因为你无所畏惧付出而感动的钱茈情在嫁给别人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请你和别人的前妻保持距离。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眼看着就要完成这一气呵成的完美表演,却在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让她倍感艰难。如果说拖泥带水的语气已经透露出她的心软,那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颤动着打转,就足以证明她想要沉寂的心,早就不受控的动了。她必须马上离开这里,离开眼前的这个人。
“钱茈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起码有一点你没变——只爱对我说狠话。所以,我在你心里还是特别的。”
他拿生命去换的仅仅是为了在钱茈情心里可以有那么一丁点儿的不同,爱情本身的确是一件让人疯狂的事情。
“你放手……”钱茈情感觉自己被抓着的地方有一股异常温热的暖流又冰冰凉凉流到了指尖,她正低头的时候钟漠另一只手刚好蒙上了她的眼睛:“别看,你总不想让全报社的人都知道你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吧?”
“你这个疯子!”钱茈情拉开他的手,从包里拿出那天他给自己的丝巾缠在他手掌上。混着血的伤口虽然让她感觉到难受,可更让她心疼的是钟漠。之前所有存在记忆里让她恐惧的画面此刻都被她抛在了脑后,她拉着钟漠上了车。
保安跑过来,敲了敲她的车窗:“钱记者,一会儿警察要过来给你们做笔录。”
“你跟他们说,一会儿我去公安局找他们。”
离报社最近的医院在北京可谓首屈一指,也是钟漠姥爷做院长的那家医院。自从他们分手以后,钱茈情每次生病宁愿去家里周围的私人诊所开些药,也不会就近去那里。
“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就好了。”钟漠晃了两下手说。
“不行,那么深的伤口,一定要去医院。”钱茈情立马反驳道。
车停在急诊楼以后,钱茈情已经风风火火的下了车,反倒是钟漠在里面行动迟缓。她拉开车门说:“我都不别扭,你到底在磨蹭什么?”
钟漠坐在那里有些无奈:“我不过是怕他们小题大做。”
“你在研究所工作,又不是在这里。就算是‘世风日下’,你当真以为全院上千号的医护人员都认得你,‘钟少爷’!”钟漠说的没错,钱茈情就喜欢在嘴上虐待他,可一双手却是老老实实的伸过去,准备扶他起来。
钟漠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一把拉过她的手,从车里面探出大半个身体都顺势挂在了钱茈情的身上。
“你半身不遂吗?”钱茈情用肩膀撑着他的身体,又不得不空出一点儿距离。钟漠摇摇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这么咒我!”
“没有,你就给我站好。”钱茈情使劲儿推了他一下,不想他整个人脚下不稳,差点儿倒在地上。“嗳!”好在她及时的拉住了他的手,钟漠得意的靠在钱茈情身上,小声说:“虽然不是半身不遂,但也可能失血过多……你再推我,真的会晕倒。你总不想高中时候的历史重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