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茈情穿好衣服整理好自己,走到客厅检查了一下包里的笔记本和录音笔。钟漠跟在她身后问:“工作就那么重要?”
“当然,不工作我怎么还上的助学贷款,怎么给你买那么贵的生日礼物。”钱茈情指了指桌子上钟漠的双肩包。
“可是,这些东西,即使你不工作,我也负担的起啊!”
钱茈情顾不上和他争论,急匆匆的开门按电梯。钟漠追出门,问她:“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一起采访的同事过来接我。”钱茈情进了电梯,门很快在他们眼前合上。
“钱记者,这里!”
公寓门口靠左边停着的车里探出半个身子朝钱茈情招手,记者这个职业早就让钱茈情习惯穿着小高跟飞奔,没几步就坐到了车上。
“怎么是你?”钱茈情看见方子建有些诧异。
“是我,你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方子建提醒着,“安全带。”
钱茈情看了看他后面放着的设备说:“我惊讶的是分局那边不是不让现场拍摄。”
方子建摊开一只手说:“他们只说不让拍摄案发现场,听说很惨烈不宜见报。但领导的意思是让我去看看周边的拍摄环境。倒是他们怎么会想到派你一个女孩儿去?”
钱茈情笑了笑说:“咱们这行,分男女吗?”
车子一路开到邻近郊区的地方,在大都市里已经很少见到这种破败不堪的老房子。他们到现场的时候已经有大批社会新闻媒体围在警戒线外面,说好的不让拍摄,可大家依然是长枪短炮的扛在身上。
“你打算怎么办?”方子建问。
“想办法进去看看。”她刚拉开车门,方子建横着身子拉住了车门说:“我替你去。”
“别开玩笑了,新闻稿你也能替我写?”
“可是……”
钱茈情下了车,指了指警车停靠的方向说:“我去那边,你去‘抢镜头’。”
做了快两年的社会新闻记者,遇见凶杀案还是头一次。钱茈情表面镇定,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没有底。方子建扛着相机涌到媒体区,大家转身看他的时候,钱茈情已经绕到分局人员停车的地方。
主任为什么派给她这个任务,原因很简单,大家都知道钱茈情跟各个分局的关系非常好。在不违反规定的前提下,去现场看一看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能细致的描述出现场的情况,对于增强新闻可信度来说是必要条件,对于区别于其他纸媒来说,也是最立竿见影的方法。
她鼻子上架着黑框眼睛,嘴上带着口罩,手里拿着记事本和笔,好像一名普通的文职记录人员一样跟在后面。不过进去之前,警务人员也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做好心理准备。
打开房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钱茈情咽了一下口水压制住往上翻涌的胃酸。刚迈进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个法医在保留完整的案发现场对着被肢解的尸块儿取证,大片血红色上零星的浮着白色的固体。她不敢再仔细辨认那些东西具体的形状,转身跑了出去,蹲在外面的木墩上一阵掏心掏肺的呕吐。
方子建背着机器想要突破警戒线,被拦在了外面。钱茈情喝了一口警务人员递过来的水,稍微安定了一些,动作细微的朝他拜了拜手,示意他回到车上等自己。
跟负责案件的警官了解过情况以后,她顺着小路回到车上。
“你还好吧,要不要我跟领导说说明天再出稿子?”
钱茈情摇摇头:“总不能因为我延误了新闻,要不然领导派我来搞什么独家。大概吐吐就好了……”
从现场到报社,钱茈情中途下去吐了好几次,好不容易回到办公室。钱茈情坐在位子上打开电脑,一边回忆,一边看着自己记事本上的记录,只是一想到那个画面,她感觉胃就像是被翻过来一样。她跑到洗手间已经是吐无可吐,出来的时候刚好又碰上方子建。
“给你的。”
U盘里肯定是今天新闻稿的配图,钱茈情看了看另一只手里递过来的水杯问:“这是什么啊?”
“糖水。你一会儿要写稿子,总不能一点儿能量都没有吧。”
钱茈情接过水杯,笑着说:“谢谢。”方子建刚要转身离开,钱茈情叫住了他:“等一下,杯子还你。”她把里面的糖水倒进了自己的杯子,剩下的空杯交还给了方子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