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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对峙

推开房门,便见一女子。

肤若美玉,白皙光润;眼若星辰,波光粼粼;肩若削成,腰若约素;眉目若画,面赛芙蓉。不愧是牡丹阁主,端是一副好相貌。

女子一手撑桌,一手轻抬拭泪。美人涕泪,可谓是梨花带雨,蝉露秋枝,我见犹怜。女子见青依,柔柔福身,抬手拂去颊上泪痕。青依缓缓一笑,却并未搭腔,径直越过女子,来到床边,微低下身,看向尚在襁褓中的娃娃。

红艳的襁褓,衬得娃娃,粉琢玉雕,一副不谙世事,纯洁自然的模样。青依看着甚是喜欢,孩子睡得熟,青依也就没再逗弄他。

女子站在一旁,静若处女,眸子注视着熟睡中的孩子,眸中笑意莹莹,充满着幸福,显得款款深情,显然这女子是极爱孩子的。青依微侧身,对立在一旁的女子,这般说道:“素姑娘,这孩子好生漂亮。”回身,青依伸手在空中描绘孩子五官,便笑言道:“瞧这模样,与你确是有九分像。”言罢,青依回身,笑着看向素问,满眼都是称赞。

素问浅浅一笑,端是绝色佳人。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和自豪,素问这般说道:“我瞧着,他确实比别人家的孩子好看些。”猛然话锋一转,蹙眉忧虑道:“好在,他生是沈家的孩子,命与我不同。”

女子声音略带悲痛和对自身命运的无奈,楚楚可怜。青依见女子眉微蹙,面色深沉,却生不出半丝怜悯。总觉得这样,柔弱的模样,美则美矣,却缺了气度,断不像百花阁牡丹阁主应有的模样。青依,虽未见过百花阁,但仍是有所耳闻。

对于沈家孩子一说,青依未置一词,只是笑言道:“姑娘这话,青依便是不解了。”说完,青依拿眼,上下打量素问,虽未施粉黛,却艳色过人。青依抿嘴后,接着说道:“我也不与姑娘兜圈子了。青依虽居于宅内,对牡丹阁主的美名,还是略有耳闻的。以姑娘之才貌,身份。定当是锦衣玉食,琼酒佳肴,金簪玉饰,怕是样样不缺,怎会这般妄自菲薄。”

被人知晓身份,素问并无慌乱,毕竟这也是藏不住的事。若是扭捏遮掩,反而不美。素问哪里听不出,青依这话,明褒实讽。不过这样的态度已算宽厚了,至少给予素问面上的和善与尊重。

素问垂眼,眸含秋水,语气唏嘘道:“那琼楼玉宇,不过是华丽的鸟笼,限制了自由。那锦衣绸缎,皆是羞辱的烙印,以后断不是良家女子。在那楼里,或许会被正眼看待,出了楼,便受尽白眼,为人所不耻。姑娘当真觉得,这不是苦?”言道将末,素问似是真的说到伤心处,一时间情绪澎湃,泪眼婆娑。

女人泪,断人肠。青依望着素问溢出眼眶的泪水,语气默然道:“姑娘可曾想,你在楼里,歌舞升平,欢歌笑语时,楼外又有多少人,衣不裹体,食不果腹。这些人不也是苦。在青依看来,姑娘太过贪心了。这世上断没有全然的幸或全然的苦,终不过是求不得罢了。我劝姑娘还是放弃吧。”言罢青依起身,紧盯着素问,气势凌人。

素问听到这话,心中怒极,那些人的穷苦与她何干,就算是贪心,今日她也势必要让沈家认下孩子。心中思绪纷飞,面上却是不显。素问气息一顿,调整面色,全然未曾畏惧青依的气势,反而没了方才柔弱的模样,倒是有几分牡丹阁主该有的气度。

颊边泪痕犹在,已是嫣然一笑。素问笑道:“这孩子流着沈家的血,沈家是他的根,我让他认祖归宗,岂能是贪心,姑娘莫要说笑了。”

见素问改了气质,端起架子,巧笑嫣兮,却又绵里藏针,显然强势起来,断没有方才楚楚可怜的模样。输人不输阵,青依撑起身子,亦是笑道:“孩子虽是漂亮,但也不是凡是漂亮孩子,沈家都会认的。素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素问竟如少女一般,扑哧一笑,面带笑容,难掩讽意道:“恕素问多问一句,姑娘是什么身份?待沈晏来,见到宝宝,父子天性,自然是会相认的。青姑娘,多虑了。”

见女子,面露讥讽,青依将心里升起的愤怒压下,克制自己,欲上前惩治女子的冲动。抽着嘴角,挤出一丝笑意道:“我与姑娘,身份相当。不过一个卖力,一个卖笑,罢了。姑娘即是这般自信,便期盼着,这父子天性,真能显灵吧。”

闻言素问仍是笑容满面,只是眼里却冷若冰霜。素问,微颔首,甜声道:“借姑娘吉言。”

青依已十分清楚的了解,素问的态度。现下气氛已是拔尖怒张,再呆下去,保不准青依会失了气度,是以此时不走,尚待何时。

缓缓一笑,青依望着素问,生硬道:“姑娘,且在这候着吧。二少现下不方便见客。”言罢,青依便转身而去。待走了几步青依回头,望着躺在床上,安然的孩子,轻声说道:“不怕姑娘笑话,我很是希望以后,也能生个这样漂亮的孩子。”

素问嫣然一笑,刚想答话,便见青依望向自己的眸子里,具是不屑与轻视。这也是,青依第一次这样看向素问。青依蹙眉,声音冰冷道:“青依不懂,姑娘为何,不等五年之约后,清白的来寻二少。现下寻来,陷二少于不忠不孝,更毁了沈家名声。姑娘便是这般爱着二少么?”

青依不给素问回话的机会,冷冷一笑,接着道:“姑娘,巧舌如簧,青依说不过。姑娘还是将这解释,留给二少吧。”

言罢后,青依便掩上房门,离开了。

只留素问一人,留在房中,爱怜的望着孩子,默默无言。

素问自知,自己的名声已皆毁。只是,这个孩子,是素问颠沛流离的一生,唯一上天给予的馈赠。素问将自己一切美好的感情,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对于新生活的憧憬,爱情的甜蜜,找到生活寄托的安全感。虽然这一切,对于自己已是泡影,可是这孩子却定要幸福。

而脱身奴籍,便是第一步。其他的素问已无力去思考。

青依与素问两人之间,虽未撕破脸,但也是暗潮汹涌,绵里藏针,互相较量了一番。可以说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两人各持立场,却是分毫不让。虽未有短兵相见的恢宏,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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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们架着沈晏,来到房中,扶着沈晏,背向外坐在床上。沈博冽肃着脸,跟着进来,见沈晏后背仍是血流不止。挥手让小厮中,年龄最小的阿福,去取伤药。

沈博冽上前,坐在床沿,冷声对沈晏说道:“先将衣服脱下,你且忍忍。”这会伤口已不算太疼,只是伤口处一抽一抽的。但若是再耽搁下去,血凝结后,再要脱衣,怕只会更疼。沈晏明白沈博冽用意,便应了一声。

接过小厮元宝,递来的剪刀。沈博冽将沈晏背后的衣襟剪开,小心翼翼,将沈晏的衣服脱下。仍是有些许,布料黏在沈晏背上,故而,这一脱,还是牵动了沈晏的伤口。沈晏先是倒吸口气,继而咬紧牙关,再没了声响。

长痛不如短痛。沈博冽手下未停,快速的将,与伤口相连的布料,扯下。沈晏的身子,猛然震动,不过喘息之间,沈晏已是微见汗渍,顺着沈晏的脖颈,蜿蜒而下。

关公,削骨疗毒,都能淡笑自若,与诸将饮酒对弈。那才是铮铮铁骨,男儿应有的英姿。是以,这点疼痛,比之削骨,哪里算是痛。沈家兄弟自是不将这点疼痛,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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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角处,丁香端着托盘,上面放了碗安神的红枣人参汤。原来青大叔,早就交代厨房,做些安神的汤,丁香去时,刚好出锅。而阿福抱着药箱,急急忙忙的往回跑。两人在拐角处,险些撞上。好在,阿福连忙避身,才算保住了老爷的安神汤。

丁香双眉倒立,杏目瞪圆,大声喝道:“笨蛋阿福,差点害我洒了老爷的安神汤。”阿福见丁香极怒,忙赔礼道歉道:“抱歉呀,我急着给二少送药,不信你看。”说着,便将手中的药箱置于丁香眼前。

挥挥手,丁香不耐道:“谁到要看你的药箱。”闻言,阿福只得嘿嘿,赔笑。丁香被笑的已是没了怒气,跟着微微一笑,猛然想起,急声道:“对了,二少的伤怎么样,严重么?”

阿福扬了扬手中的药箱,答道:“若是我把药箱送到,就绝没有问题。”闻言,丁香忙伸出一只手,推着阿福,焦急道:“那你快去呀!”显然已是忘了,刚才的怒气,便是因为年纪尚小。

见阿福跑出去甚远,丁香才安心的向老爷的房中走去。

待见到老爷,定要告诉老爷,让老爷莫要担心,这可比安神汤有用多了,丁香这般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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