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找上门的女子,可是大有来头。出身长安城最名贵的销金窝——百花阁。
提起这百花阁,便不能不说百花阁五年一度的“斗艳”。而这“斗艳”不过是,恩客们取得雅名,其实就是一场比赛。搏出位,抬身价的一场比美。
百花阁分为九阁。
牡丹亭,杜鹃院,荷花榭,兰轩,梅园,桂花楼,月季馆,茶花坞。
世人皆知,百花阁的九位阁主,皆是风姿卓越,步生莲,却又各有千秋,莺莺燕燕。
“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
国色天香,花中之王,说的即是牡丹。牡丹娇艳多姿,雍容华贵,富丽堂皇,是集美艳与气度于一身的当世花王。女子多以花自喻,然当得起牡丹之名的,怕是寥寥无几。而牡丹亭内女子,相貌、文采、气质皆是极佳,亦是九阁中主阁。
“花中此物是西施,鞭蓉芍药皆嫫母”。
西施当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美。以杜鹃比西施,便言杜鹃之美,当如西施之貌。然,若只是美,却过于俗艳了,杜鹃院的女子,各个温雅动人,软玉温香,温婉端庄。令人如沐春风,甚是舒爽惬意。
“生机红绿清澄里,不待风来香满池”。
荷,出淤泥而未染泥,绿茎红莲,亭亭玉立,香远自清。常以荷喻纯洁,虽说这烟花之地,皆是烟雨红尘。然而,居于荷花榭的女子,亦如荷花般,濯清涟而不妖,去了这红尘浊气,尤为清丽脱俗。
“芝兰当为王者香,今独与众草为伍”。
便言,兰为花中王者,众领群芳。兰轩,便以兰花为象征,而阁中女子皆文采斐然。不论是四言、五言、七言、还是五律、七律皆是信手拈来,口吐珠玑。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梅花,以花中之魁而闻名。每至寒冬,别的花已然凋落,化作春泥。唯有梅花,暗香浮动,缤纷怒放。或艳如朝霞,或白似瑞雪,亦或绿如碧玉。层层叠叠,煞是好看。梅园的女子,如这梅花般,冷艳高傲,琴艺超脱。
“月中有客曾分种,世上无花敢斗香”。
桂花开,十里红妆,百里飘香。百花阁里桂花楼,香薰萦绕,馥郁芬芳。香气袭人,亦醉人。阁中女子,研习香薰,定是无人能及,便是如此,外界也是千金难求。
“叶里深藏云外碧,枝头长借日边红”。
月季花,簇生,色泽鲜艳,瑰丽。端是热情似火的象征,这点确是同于月季馆,阁中女子具是善舞。广袖轻扬,舞姿曼妙。已是百花阁经久不衰的助兴表演。
“树头万朵齐吞火,残雪烧红半边天”。
茶花,形姿优美,叶浓绿而光泽,花形艳丽缤纷,当居花中娇客之雅名。茶花坞中,歌声常在,袅袅悠悠,娓娓动听,实为绕梁三日。女子娇俏可人,清亮歌声,耐人回味。
这五年一度的“斗艳”,规则十分简单,凡是阁中女子皆能参加。到自己意属的,以花为名的花阁报名,届时表演才艺,或与宴会客。而客人们均可向阁里购买花牌,将花牌赠与,自己中意的女子。最终花牌数高者,便能得阁主之名。
若有某类花阁,参赛女子花牌数,均未达到限定的情况,此类花阁阁主轮空。花阁的控制权,将会被百花阁老板,锦娘收回。而比赛期间,可以会客,但不能****。
谓之阁主,即与阁中普通女子不同,享有很大限度的自由。除百花阁要求接待的客人,其他皆可自行决定,是见,或是不见。五年之后,契约作废,阁主可以自由婚嫁,但若是死契,另当别论。且所有阁中女子,均听从阁主命令,皆由阁主进行管理。是以,阁中女子,甚为重视“斗艳”,因若是一举成名,不仅艳名冠长安,更是能身居高位。命便由己,不由人。
前年,便是五年一次的“斗艳”,产生了新一轮的百花阁主。
牡丹阁主,素问,才艳双绝;杜鹃阁主,思锦,婉约体贴;荷花阁主,水遥,清丽脱俗;兰阁主,蕙芷,字字珠玉;梅阁主,斐冉,琴技超然;桂花阁主,紫苏,调香高手;月季阁主,卓烟,舞耀长安;茶花阁主,香儿,歌声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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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且这女子,可不是百花阁中无人问津的野花野草,而是赫赫有名,呼声最高的牡丹阁主——素问。
说起这素问,却也是最被人津津乐道。也就是去年,那届“斗艳”,可谓是极其精彩每一位阁主,都是名至实归。而素问更是艳压四方,不仅荣摘牡丹阁主之雅名,更是获得有史以来最多的花牌数。一时间可谓是,名声大噪。
想来凡是女子,定当不喜出身青楼的美姬,许是当她们是,助纣为虐的狐媚妲己。青依对这些美姬,却无厌恶,大家出身皆为奴,不过是一个卖笑,一个卖力,罢了。在这世上又有多少人,好命的能出身,殷实家庭,或得旁人善待。流落青楼,无可奈何,身不由己。卖笑,不也是为了生存,故而青依,并未因女子身份,而轻视与她。
虽未曾想怠慢与她,只是一思及这人,对妄图诋毁沈家名声。油然而生的愤怒,便将浮现在青依心中,对于素问身世的唏嘘压下来。若是隔岸观火,或还有心唏嘘感叹,现下已火烧眉毛,自当要打起精神,准备应战,绝不能平白让人辱没了沈家名声。
青依走到内院南厢房门外,见丁香站在门口探头探脑,颇像只上蹿下跳的小猴子。青依上前轻拍丁香肩膀,刚要张口说话,便听丁香放声尖叫。青依,忙掩了丁香的嘴,将她身子扳向自己,低声呵斥道:“你这是做什么?”
见识青依,丁香本被吓得,瞪得圆溜溜的眼,顿时弯成了月牙,笑意点点。见青依蹙眉,严厉的望着自己,丁香伸手指了指,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青依将手撒开后,丁香抚了抚胸口,笑道:“青姐姐,你吓死我了。”
诺诺软软的一声“青姐姐”,叫的青依也没了脾气,伸手捏捏丁香的小鼻子,算是施以小戒。青依拿眼撇了撇厢房,示意丁香,问道:“怎么样了?”丁香瘪嘴,略带同情道:“一直在哭,很可怜的样子。二少爷呢,受伤没?”
也不敢说的太重,怕这小人担心,故而青依轻描淡写道:“大少爷,已经带去上药了。”
丁香虽小,却并不笨,虽没让她在现场看着,但就刚才老爷气极的模样,二少爷怕是伤的不轻。这般想来,丁香杏眼瞪圆,对着厢房的门狠狠地做着鬼脸,恶狠狠的说道:“婶婶说的对,这蛇蝎女人,只会害人。”
丁香小孩心性,见貌美的女子,泣涕涟涟,便心生同情,觉得可怜。现下,知道因为这女人,害的自家公子,被罚受伤,自然愤恨这女人。
青依笑了笑,说道:“算二少爷,平时没白疼你。”
许是外面的动静,惊到了屋里的人,屋里人养生问道:“丁香姑娘,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么?”接着,便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
青依侧头,对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丁香说道:“去,厨房,弄些安神的汤,给老爷送去。”丁香看了厢房一眼,点点头,目光真诚的说道:“我相信二少爷。”说完转身跑了。
独留那句话在青依耳边萦绕,青依缓了口气,笑道:“谁说不是呢。”
青依扬声唤道:“素问姑娘,我进来了。”未待屋里人回话,青依便推门而入。
问是作为沈家仆的礼仪,只是答却并不用听的,既非你仆,便无需受制于你。素问姑娘,你可知,妄想终不过是白日做梦,岂能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