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徽省黄梅戏剧院献艺椰城,一出《女驸马》和一场折子戏即令爆满的观众席中屡爆阵阵掌声。掌声这东西可是长眼睛的,它既非奢侈也不吝啬,更不听行政调遣。可见黄梅戏之于海口观众,的确是一种合理赢得或曰合理征服。
《女驸马》不是新剧目,早已被众多个剧种唱滥。可观众对着这一旧剧却愿意捐出夹带喝彩的新掌声。这,不只是因为受作品题旨中弘扬的不屈不挠进取精神所感召;也不仅仅是感慨于剧情中信男义女为求幸福而历尽的节节艰辛;更不单单因为共鸣于戏剧人物中各以自己固有的性格特点相撩拨、相摩擦,从而引出的思考,逗出的顿悟……
也许是演主人公冯素珍的马兰再现了当年严凤英的气韵风姿,倾倒了椰城男士;也许是潇洒俊逸的黄新德演的冯益民最终当上真驸马,使得一城裙衩萌生痴迷;也许是剧中的冯父和冯母的逼真表演使生活中的“气管炎”(妻管严)们生出了会意的同时,也发出了无可奈何的笑;也许,扮演过“牛郎”的黄宗毅串上专门撮合他人婚事的刘大人这一角色,他那夸张了的殷勤和吃力不讨好后的补救逗出了生活中的谐趣,释放了严肃中的轻松。
又是掌声……不少观众原本就领略了黄梅戏的盛名,今似又可断言,看毕《女驸马》,其声誉必将又添加若许。
是剧目催生并完善了剧种,还是剧种传播并成全了剧目?这一关系倘若得以确认,那么,我们大可以通过《女驸马》去进行超越其本体意义的思考了。
纵观我国戏剧舞台,众多剧种的境况尽人皆知,好像没有哪一家不生出实实在在的逼迫感与惶惶不安的危机感。任由戏剧专家们捶胸顿足,奔走呼吁;任由“救救×剧”“救救×戏”的呼吁声带有撕心裂肺的痛楚;任由佯装镇定的文化机构官员和戏剧领导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召开林林总总“×剧战略研究会”“×戏发展探讨会”,精彩而又无奈的现实,照样使造诣颇深的戏剧家封藏宝刀,我行我素无法驱遣的观众,照样让百尺竿头的戏剧新秀无奈地蹦着摇滚乐的步子,哼唱流行歌曲向戏剧这个早年的“情人”拜拜……
对戏剧界呈现“阿尔茨海默氏症”,有人振振有词诉诸某种理论试图进行解释:什么“艺术生态的平衡”,什么“艺术史的合理误会”……其实,对于戏剧舞台的总体倾斜,某些剧种的神经退行性疾患,不必因此责怪观众冷漠,也无须指责演员“叛变”,应该自我设问:观众冷落了部分戏剧,何以黄梅戏却能挤进大大小小的舞台上与港台歌曲抢夺观众?落了俗套的“歌曲大联唱”已把观众的兴味榨尽,然而每当出现“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的唱腔后,蹩脚的编导者就暂时不挨咒语,这一现象又提供了怎样一种审美意绪呢?
再回到《女驸马》上来,它昭示不屈不挠的进取精神,倘若也用到艺术形式的自我完善中来做借鉴,那么,曾经辉煌过的剧种定会如同黄梅戏那样合理地辉煌下去,尚未辉煌起来的剧种也会像黄梅戏那样辉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