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性朋友:过客人生的一道独特景观,令人向往的一种做人境界,永远闪耀出诱惑的一种人际氛围。
首先必须严正声明的是:异性朋友绝对不等同于情人。情人当然可以是朋友,而且往往原先就是异性朋友。但其时的“朋友”已经变味儿,其关系已经递进或异化,总之其性质已经改变,不在这里的探讨范畴。
异性朋友很难向人介绍,因为“男朋友”和“女朋友”在当下已经成了可以意会的特指。于是,对于异性朋友,不少人只能采用定语后置的方式来这么陈述:“这是我的一位朋友,女的(或‘男的’)。”我在南宁的朋友们一度这样表述异性朋友:“这是我的友女(或‘友仔’)。”这里的“友女”作了颠倒使用,以此与“女友”作关系性质的区别标识。
异性朋友的结交途径:或因性格相投,或因遭际相近,或因气质相吸,或因识见相同,或因种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和契机。异性朋友,一样可以跨过岁龄的差异而成忘年交;一样可以僭越职位的高低而成铁哥们儿;一样可以不顾门槛的尊卑而成投缘者。异性朋友,其一般的表现方式也都不外乎能互相倾诉和倾听,能彼此理解和欣赏,能接纳对方的性格弱点或原谅其处世缺陷,能分享一方的愉悦和快事,能把来自对方的信任和发自对方的托付当成一种可餐的精神美味……
异性朋友在交往中是否可以营造出有别于同性朋友的若干特点?粗看不易发现,细检便显端倪:异性朋友相处,各自好像都会有意无意地显露出脾气性情中更多的优秀方面,比如人格更显正直,做人更见率真,品质更见高雅,胸襟更见大度。原始性格中的自私、委顿、猥琐、歇斯底里、大言不惭等似乎都得到若干有效的抑制。而同性朋友中常见的粗俗、逞强、斗气,两肋插刀式的剽悍、野气、横蛮,一团和气式的相互包容、庸俗叫好,如此等等,都可能在异性朋友之间酿出的特定氛围中受到改良而获质的升华。
那年冬天我到法国。去看规模很小却名气很大的巴黎圣母院,当然是为了对维克多·雨果一部不朽名著所描写的地方进行实地检索,但在教堂内外走了几圈后,给我更多感触的似乎是作品中男女主人公之间所发生的种种故事。大学里,《世界文学史》的教授在讲授《巴黎圣母院》时都告诉学生们,加西莫多这个敲钟人虽然奇丑无比,但他的心灵如何如何圣洁、美好、高尚,他做出的种种悲剧举动,其实都在阐述着一种人性美、人格美。加西莫多无愧于“美”与“丑”艺术辩证的经典。
我这里不去非议或嘲笑教授们的迂腐与落套,但为什么偏偏疏忽两位主人公之间彼此萌生出的带有种种扑朔迷离的异性友情呢?加西莫多和爱斯梅哈尔达之间,注定着成不了情人,加西莫多由听从别人指使去“抢美”,到出于报答解渴之水而“救美”,其间不会夹杂有任何占小便宜的想法,加西莫多以绳索“荡秋千”一类粗放的娱乐方式来给爱斯梅哈尔达“解闷”,也不会企图通过“感化”手段去达成私底欲望。但他全部的所作所为,内在的驱动力又是什么呢?很少人愿意去解构异性之间的友情发生、奠定、发展,以至造成某种结果的因果链条。试想,如果加西莫多救护的是一个男性,维克多·雨果的阐述还会因刚烈中显出几分柔意而获取如此动人的效果吗?
看过百年电影经典之一的《罗马假日》,都会被格里高利·派克与奥黛丽·赫本的演技倾倒。当时被誉为“世界绅士”的格里高利·派克已经名满天下,而奥黛丽·赫本只是新秀一个。于是没人相信这对银幕情侣在生活中不传出绯闻。于是在罗马拍摄现场,“狗仔队”就闻风追腥地多方探营,多方搜寻,然而,就是没找到任何绯闻迹象。1953年8月,在伦敦《罗马假日》首映式晚会上,一个深色眼睛、高颧骨、脸庞线条如刀刻般清晰的男子向奥黛丽·赫本射出丘比特之箭,此人是格里高利·派克的好友,导演、演员兼剧作家梅尔·费勒,是格里高利·派克诚挚地把他们俩牵到一起。次年,当奥黛丽·赫本和梅尔结婚时,格里高利·派克千里迢迢地从拍摄外场赶来,当着新郎的面,送给新娘一枚珍贵的蝴蝶胸针。而在奥黛丽·赫本去世后的一次拍卖会上,87岁高龄的格里高利·派克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出现在拍卖现场,不惜高价,志在必得,又以奇高的“天价”买回了陪伴异性朋友近40年的这枚胸针。
派克与赫本,各自都遭遇过若干次婚外恋和婚变,至于他们彼此之间,是否在心底里互相倾羡?是否互相萌生过暗恋?不得而知。总之,这两位出类拔萃的演技派电影艺术家,以超越爱情之上的纯粹品质,演绎了异性朋友的典范。
故云:异性之间之交,似乎更容易彼此共同修炼而达“君子之交”的典雅气韵和高洁境界……
不承认异性朋友存在的人,说轻了是人生趣味欠丰富,做人胸怀欠放达;说重了则是一种囿于闭塞的思维而影响了客观的判断。至于禁令自己的伴侣去结交异性朋友,则肯定是一种野蛮行径的现代版。对个体生命来说,一生不交真正的异性朋友,可能少了某些闲言碎语而获两耳清净,但其人生画卷必然同时少了许多斑斓的色彩;一辈子不交异性朋友的人,其家庭结构可能相对稳定,但其人生轨道在单调机械的转动中,是否显出了某种僵硬、呆板乃至死气沉沉,甚或一生都显得太长太长?
放心让你的恋人或配偶去结交异性朋友吧!本真意义上的异性朋友不但不会影响痴迷的恋情和健康的家庭,相反在异性朋友交往中获得的坦荡、磊落和种种感悟,还可能成为培育恋情或巩固家庭的营养。
也许有人指斥,某种异性朋友是危险关系的前奏或温床。此话不能说没有一点道理。但不要忘记,即使在男女授受不亲的古代,大量的滥情偷欢者中,有几个是源于异性朋友的结交?又有几个是由异性朋友发展、演绎而来的?所以,不必为自己的恋人或配偶交往异性朋友而萌生醋意;不要在自己的恋人或配偶的异性朋友登门时把脸拉成长白山,把眼瞪成怒金刚,把牙龇成大恐龙;不要在自己的恋人或配偶要去与异性朋友聚会或者聚会归来时冷嘲热讽、弦外有音、酸不溜秋……
纵然生活中钱可买色的现象已经比比皆是,纵然打着“朋友”幌子而干另外勾当者已经多不枚举,但我们不可以因此漠视或否定真正意义上的异性朋友的存在。阿廖从来就平静坦言,率直供认:异性朋友,人生首选!
对在各种心态驱遣下发自各张嘴巴的流言、质疑、调侃或指斥,我甚至都懒得费口舌去进行辩解。只要无愧于我,无愧于友,凭啥叫我违心悖趣去调整自己既定的交友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