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杨佳佳?”
已是放学很久了,天边还有大片大片的余晖。我站在教室展板的一角,如雕塑般石化,目瞪口呆。想必惶恐的神情已经挤满了整张脸,双腿发颤。
但我的不安,又或许是无法说出口的问题,在心中徘徊。
最后一点光打在地面上,我看着眼前的人。他的衣袖上是墙灰和淡淡的血迹,眼角有一道伤口,已经止住了血,但仍十分鲜明。
他瞳仁里的所有,我从未见到过。
“杨子涵...”
“嗯。”
他摇了摇头,露出了抱歉的神色,抬起右臂擦掉了嘴角的血迹。傍晚的风很大,从窗外吹进来的风掀翻了放在讲台上厚厚的演讲词和试卷,头发也一瞬间被吹得不知方向了。
杨子涵,就在放学不久的那一刻,我见到了他真实的一面,还是在学校里的。见到他时,地上趴着的,半瘸着腿坐着的,都有,而他的拳头像把锋利的匕首,重重地捶进那个男生的肚子里,转回头来看向夹缝外的光亮。目光涣散,霉味十分浓重。
我紧紧地靠着夹缝外的墙壁,望着天边就要浮上的月亮,汗珠从额头流下了脖颈。我从来没有独自面对过这样的情况,或许告诉老师是个不太明智的选择,但这是我唯一的抉择。
最后他被带去了政教处,然后就回到了教室里,遇见了我。
但现在我身旁坐着的他,安然无恙,或许是猜到了我的质问便在逃避,或许是在否认这一事实。
“是因为什么事...”
“没有多大事儿,只不过多写了800字的检讨,又不会少块肉。”我与他的交情并不深,这是他第一次与我并肩同坐在一个屋檐下。他说的倒是轻松,可他在政教处领的处分通知书,是他最好的治病药方。
他一直是个问题少年,但身子瘦弱,个头也不高。总是对同班同学十分的友好,有时还会脸红。
人心难测。
“杨子涵,如果你有事的话,不妨可以和我讲讲。”或许他都没有可能对我敞开心扉,随随便便告诉一个不相往来的女孩子私事儿,有些滑稽。但我扔希望,他能对我说些什么,哪怕是一句“没什么好说的”我也知足。
“呼——真的那么想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想不想知道,但起码我履行了身为一名同班同学的职责。我沉重地点了两下头,看到他笑出来的那一刻,心安了。
“...好,告诉你便是。”
“杨子涵,上个周借我们的钱,这周该还了吧?否则,你可就要尝点苦头了...”
“我说过我会还,但没有和你们说过这周会还。你们...唔!”他被一只充满男性力量的手掌掐住喉咙,手臂上凸起的青筋也像在宣泄着心中的愤恨。
“给你的好脸,如果你不想要,那我也没办法了...”
杨子涵同我讲的滔滔不绝,完全没了那时鹤立人群之上的森冷的模样,是一张孩子般的脸庞,笑起来也让人毫无防备。他不时用手给我比划着,自己是怎样以一对五的。
“我的确向他们借钱了,那个时候真的是迫不得已。妈妈做手术需要钱,姐姐在外面打工却根本付不起天价的手术费。我没想到他们真的会放手让我拿这么多的钱...当然,还钱的时间要求也是不一般的快。”他琥珀色的双眼望着我,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叹了口气。他的话语里,除了悲哀,还埋藏了无法平静的一颗心。
他的妈妈从小身体就不好,初中的时候我便得知这一消息,但并不知已严重到要做好几次手术。他的姐姐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外出打工照顾她,爸爸又常年不在家。
他们一家子都希望供杨子涵读完大学,出人头地,也愿意这样做。初三那年,班主任也同学校给予了他许多资助,也算得上有很大的帮助。
越是这样,他对待身边的人,就越善良。
“我能理解你,只是...”
“只是什么?”
我向他的瞳仁里望去。
“只是,为什么在政教处的时候,你不和老师解释清楚,而是选择沉默?我有点难以理解,但你一定没错。”
“噗...我要是坦白从宽,那秃顶主任岂不是又要将‘和小混打交道,不务正业’的罪名戴到我的头上,那就有点不好说了。不过我也没事啦,这点小事难不倒我的。”
他的手臂还在慢慢地向外渗出血液,顺着小臂的曲线,不知不觉滴在了他的裤子上。
“那个,你的伤口要不要...”
“哎呦我的姑奶奶,都说没事啦,这点血又死不了人。”
初中也没有怎么来往,导致我们之间也不怎么熟悉。杨子涵,真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人啊,有时很可爱,有时也很蠢。
我覆上他的右手,却发现他的手指冰凉的不像话。尽管这样,他还是对我说着没事,看向窗外落叶的银杏,树干被余晖染成了金黄色。我的心随着起起落落的窗帘起伏,一瞬间不知该怎样才好。
我们,总是会遭遇这样突如其来的不幸。但好在,身边的人没有放弃我们,而是选择抓紧我们。
“那...”
“...杨子涵?”
我认命,不知这是第几次被打断的话。
转回头时,第一眼是胳膊上戴着红袖章的暖暖。对,林双暖老师。
47
暖暖说,你还真是命大。
“我也不知他们今天会来学校找我,好衰啊。”他现在不得不被包扎血流不止的手臂了,委屈巴巴地看着正蹲在他面前的暖暖,又有点不可思议。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或许是经过,但完全是我的救星。真的很想告诉他,这家伙太倔了!我坐在一旁,咯咯地笑。
“笑什么嘛!别笑啦...”
“话说林老师,您怎么会在?今天语文组的老师走的都很早呀,难不成...”话音刚落,杨子涵又冲着梳着小辫子的暖暖挑了挑眉毛,紧紧咬着下嘴唇,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暖暖愣了愣,有好几分钟没搭理他。
“感觉好久都没有人叫过我林老师了,我们班的孩子也叫我暖暖,就连上级领导也要叫我小暖。这种感觉有些陌生啊。”他抬着头为杨子涵嘴角的擦伤上着药,歉意地笑,又轻声说着,无尽的温柔。
“您...不喜欢吗?”
“不,我很喜欢。只不过无论叫什么都可以。”
我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拖着脸颊看着暖暖一下一下地用纸巾擦掉杨子涵额角的血迹与灰尘。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走得很慢,黄昏那么长,记忆却那么短。
而我的脑海里,都是座位边那个男孩爽朗的笑容。
“喂?”
“笨蛋,你是打算睡在学校吗...赶快出来!”
偏偏这个时候,电话铃响得那样及时。小小的屏幕上的一串数字,应了我所有的幻想。不知为什么他会来电话,也不知为什么他会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但这一切,都妙不可言。
“陈辰?你怎么会...”
“别废话,出来。”
但晚风起,你在。就好像冥冥之中就注定我们永远要走同一条路一样,彼此心有灵犀。
“...那么老师,杨子涵,我先走一步,有人在外面等我。”
“啊,那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出门的时候和保安处的大爷报我的名字,他就给你开门了。”
“拜拜——”
他们冲我笑笑,我便起身和他们道了别。离开班级教室后,外面的风的确有些寒凉,于是在出门的一瞬间还伴随着一个大大的喷嚏。
冬天快要到了,秋天却不再回头。
“阿嚏——”
“笨蛋,为什么不多穿件衣服?”
“家里的外套刚洗,毛衣也没有干...”
教室里温度太高,出门就像在北极。两个极端相遇,现在的我也是喷嚏不止,鼻头被冻得红红的。
“唔!”
“感冒我可是不会管你的哦。”
而我只有两层布料盖住的身上,又被披上一件暖和的衣裳,领口的绒毛挠得脸颊痒痒的,被热气包裹的感觉,真好。
我问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说,马上就要考试了,想再玩一次。
“笨蛋,累死了我就没同桌了,好歹也要替别人着想着想...”
“你要去哪儿?”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夜晚的风很凉也有些刺骨,陈辰身着一件卫衣校服敞开着口,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吹乱了我的思绪。他比我大好几号的衣服,现在被我若无其事地穿在身上,而他身上浓厚的少年气息,在我身边久久地萦绕。
有些人,也不过只是误打误撞,闯进了你的心里,可你却对他动了情。陈辰的右肩挎着背包,停在了海滩边。那个时候有烧烤摊,也有深夜营业的杂货铺。海浪一次次涌上岸边,再退去。
“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海滩,这个买烧烤的大叔竟然一直都在这里呢...啊,不过你这次看不到晴天的时候这边的彩虹,但夜晚的风景,也很独特。”
陈辰是北三的人,我却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北三人。但好在,我们的学校都名为“北三第十五中学”。他对这里的风情有深深的眷恋,而我就像一个过客,感受着他的一往情深,沉默着。
“我小的时候,姑姑也带我来过一次这里。那时候我刚到北三,第一次见到海。当时还被吓得哇哇大哭,姑姑就在旁边笑。现在她还一直提这回事笑话我...”
我回忆起刚刚来到这个陌生城市时的惶恐,不安。因为这里,比我的家乡大了不知多少倍,繁华的街头更是人来人往。那时候整个大街小巷都风靡过好一阵子的摩托罗拉。但若是换作在家乡那边,或许人们连手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每一次去到不同的地方,总会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我眼里,在我的脚下,而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自由自在的。”
说着说着我便笑了。14岁时拥有的第一部手机。那时候照相技术很拙劣,画质也十分不清,但我仍是喜欢当我每次看到喜欢的事物时,就掏出手机记录下来。第一次电用光了,差点就要以为所有拍的照片和发的短信息都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手机出了故障,姑姑大差不差地给我修,爸爸就在旁边打下手。
那时的夏天,秋天,冬天,一直很温暖,幸福。
“杨佳佳,你喜欢烧烤吗?”
“谨小慎微,慎终如始...”
他无奈地对我笑了笑。我将头埋在了他的衣服的领子里,怯生生地望着他的眸子,带着一丝窃喜。
“走吧,那我们走走。”
他牵起我的袖子,沿着木栈道轻轻地迈着步子。夜晚的海平面上并无风平浪静,原处的灯塔在夜里亮着灯光。海浪拍打在礁石上,带走了白日的喧闹,繁华落,夜幕升。
我看不清夜晚的海,却认得出眼前的少年。
“杨佳佳。”
“嗯?”
“没事儿,就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陈辰的脚步很慢,听不到一点声音。他没有回头,声音却无比的温柔。眼前的背影,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高大,好像是我坚强的后盾。
人活着,何尝不是一种在艰苦中连滚带爬遍体鳞伤,却要无比坚强地站起来告诉身边的人,多大点事,咱们继续往前走。
而在这个时候,唯一会在我强忍疼痛负重前行时拉住我,让我停下脚步慢一些走的人,是眼前的人。
“你是赶着去投胎还是干啥的?给我慢点,你要是累傻了我可就没同桌了!”
想起他常对我说的这句话时,我在他的背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却没想到,他回了头。一直平静如水的眸子里波澜起伏,他的轮廓在光影的交织中变得模糊。就是那个表情,那样的神态,让我一下子坠入时间的长河,深陷。
他并不与我怎么对视,偶然时目光会对上,但仍是会紧忙撇开眼。
“杨子涵今天打架了?”
“嗯。”
“你...没有事吧?”
“脚踝有点扭伤,没有事。”
突然间,不知陈辰今天到底哪里不同,但仍是感受到了他隐隐的羞于启齿。他的右手覆上后颈,指尖泛起一道道绯红,话音刚落,他便与我目光相交后,但很快便立刻转过身去了。而我好像是被触动了某个点一般,咯咯地笑。
“你在关心我!”
“没有。”
“我都听到了!不许狡辩”
“谁会关心笨蛋。”
他的脚步变快了,却仍是在照顾着扭伤的我一样。而我好像是发现了陈辰的另一面,变得更加大胆,说出来的话甚至不经大脑思考。或许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毕竟我们,幸福到甜啊。
“这次你有把握吗?”
“没有。”
我向他吐了吐舌头。对于这次的考试,来的太突然,使我们都措手不及。但心里实在没有把握,担心自己会失利。而一想到星期五的艺术节,更是让人头疼。
“现在连我的小提琴都对我失去了信心,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这次数学又要完蛋了,也不知道物理能不能及格。”一提起成绩,我的好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对于极为不擅长的理科,我也更是感到无比的焦虑。陈辰听着我的抱怨,双唇颤动的一瞬间,被我轻易地捕捉到。
“你不会的理科,我可以给你补。”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就像裹了蜜一样,两眼放光地望着眼前这个不要白不要的学霸,有些沾沾自喜。
暗暗想着自己的理科成绩飙升,就开心到不能自己。
“什么要求?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星期五的独唱,我想变成合唱。”
他亮亮的眸子,满是期许。木栈道旁的灯接二连三地亮了,暖黄色的光下,他冲我露出了一个好看的笑容。
“和你。”
“好,我答应。”
我坚定地答应了他的请求,也是摆出一副无比自信的样子。他怔了怔,或许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快答应吧,凝了凝目光后,手覆上我的头顶。即便冷风有多么的刺骨,他的手掌仍是炽热的温暖,双颊却冰凉的不像话。
“笨蛋,说话算话。”
“那当然了!”
我脱离了他的手,走向他的前方,感受着夜晚里唯一的温度,一切的风都被我包裹进温暖的外衣内,我却不感到一丝的冷。
脚下的脚步忽快忽慢,身后的他从不与我渐行渐远。他仍站在光里,站在我的梦里。
“陈辰!”
“嗯?”
“我祝你,考试顺利。”
“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吗,你也是。”
因为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才想要说出口,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在乎你,多么喜欢你。我曾经过了你的小世界,就被你世界的鸟语花香所深深吸引,再也无法逃离这个梦的小世界。这个小世界,有你,也只有你。
是其他人也不行,只能是你。
48
紧张的复习阶段兵荒马乱,艺术节的彩排活动至今是第一次与我们见面。星期二的下午,阳光暖洋洋的,而课桌上的同学们也是懒洋洋的,都不忍叫醒他们好好听课。
陈辰进了英语竞赛的复赛,此时并不在我身旁。而我前后的李伊人,楚函中也分别被老师叫去帮忙处理事物,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窗边发呆。
一边憧憬着他们学霸路子的遥远未来,一边闭上了眼睛,想象着自己的未来,不由得荡起一抹笑。
或许是一位作家?或许是一位幻想派诗人...
“杨佳佳,你起来回答一下22题。”
“啊,22题...”
在梦中被惊醒的我,惶恐极了,灰头土脸地站起来,慢吞吞的,梦一般的情景一瞬间支离破碎。我怔怔地向数学老师那边望去,捏着自己的手指。桌面上摊开的数学卷,大片红色的笔迹如苦涩的毒药一般沿着我的喉咙,蔓延至全身。
而我在这红色的叉号中,根本找不到立足之地,甚至连一道22题都无法对答如流。
那是一道非常基本的数学题,而我却还是一错再错。不知是不是因为脑袋里的神经老化,需要调换了,还是自己真的没有用心的去学数学。
我攥着衣角,一瞬间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创造未来,而是留在如今的困境中无法脱身。一瞬间,眼睛变得酸涩起来。
“老师,这个题,我不会...”
“你不会你不会,你不会的题多着呢,这个题我讲了不下十遍,你到底有没有在用心记?杨佳佳,你这次期中考,就想让数学成绩这样一落千丈吗?”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数学老师,像个猛兽,对我劈头盖脸地训斥。我的耳边接收不到一点讯息,只是在嗡嗡地响着。若是平常,陈辰一定会在旁边提醒我,李伊人一定会立起答案给我看,楚函中一定会在我身后偷偷念答案。而这个时候,他们不在我身边,才让我真正看透我自己。
是这样一个糟透了的人。
“你以为你有多厉害,每每试卷都不高于130分。还有你们,现在你们都得造反是吗?就我在上面讲题有多少个人听的?我说她不是在说你们?给我瞪起眼睛来...”
身边座位上的大家,也是一副厌恶的表情。看来也对这言语十分不满。
而我也在他训斥时抬眼看他,却不经意间与他的眼神对上。这一刻的我,在窗帘的起伏下如同一只折断双翅的蝴蝶,内心深处翻云覆雨,挣扎着,顽强地抵御着风和雨。
“我说老师,你也太苛刻了吧——”
正在我难过之至时,突然有一种熟悉而奇妙的声音出现在我背后。而身后那个少年身上散发的少年气息,总是促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想要动情。他推开教室最后的门,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容纳进了他的耳朵里,包括对我的训斥。
陈辰走向我,便立刻夺过了我手中的书本,却不到五秒钟便得出了答案。时间过得真快,在他的眼里确实平实而又淡然,好像这样的做题速度已成为毫不起眼的生活习惯。他并不大张旗鼓,而是声音平稳地朝向讲台旁老师的那一面,一字一句,清晰自如。
“这一题选C,需要再重复一遍吗?”
他的目光紧紧黏在老师的脸上。而讲台旁的数学老师像是更加按捺不住,怒气瞬间冲上头顶。刚想要止言又欲的他却又被陈辰打断:
“如果我们有问题,作为学习委员和课代表应该负起责任来。但是老师,如果您再这样贬低大家的话,可能这次的期考您就会看见一个班的空白卷了。”
“...那么这样吧,老师。这次期考,高一五班要是有一个人考不到130以上,我就校园广播公开承认我的一系列恶行与您道歉。当然,这样您也少了浪费口水的机会,你我两全。”他顿了顿,眼瞳里闪着亮光,坚定不移。他似乎十分肯定我们的实力,而在座的大家也毫不诧异。他的每一次夸下海口,就会努力让它成为事实。
讲台旁的老师咬了咬牙,似乎是不愿意与这个数学满分的优生继续纠缠下去。便压住了内心的怒火,半天憋出一个字:
“好。”
话音刚落,我身边的陈辰便转过头来望向我。又是那个极为犯规又好看的笑容,让我乱了马脚。他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抹了抹自己的嘴角,露出一排齐齐的牙齿。
他站在我的身前,站在我们的身前,放下了狠话。这一次,大家却毫不埋怨陈辰的胡言乱语,而是坚定不移地朝着目标前进。下课的时候,教室里多了一种紧张的学习氛围,不再是打闹,不再是喧嚣。陈辰的身边也多了几个爱好调侃的人三言两语便散开了去。
“有信心吗?”
“没有...”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笑似乎于情于理。我向窗外看去,第一次觉得午后那样长,阳光不会那样刺眼。但终究风起的时候,身边的人永远都是陈辰。
那一刻我才明白,其实那么简单,他一直都在而已。
“又傻了你?没有信心就好好复习。其实很简单,总会有千万种不可能变成可能...”
他的手揉乱了我头顶的发丝,在风里有些凌乱,透着金黄色的暖意。我想,是时候该真正的去在美好的年纪里去奔跑,去追寻,去大胆尝试一切的不可思议。
比如现在,就想要到达这个比登天还难的数学分数彼岸。
“我当然没有傻,一定可以。”
我想当下的我应该做的是,努力追上这个少年,并与其前行越走越远。就像他说的,其实很简单,总会有千万种不可能变成可能。
总有一个人,站在未来等你,等你凯旋归来,等你向ta诉说一路来的简单与平凡,坎坷与不安。但ta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存在,一直都在那儿呢。
午后的阳光那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