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的何佳缘穿越时空来到了一个类似中国古代的世界,在这里连续几天的遭遇让她下定了决心要好好的活下去。
现在的她站在窗棂边,遥望着远处的树林和自由飞翔的鸟群,思考的还是应该怎么活下去。活下去有一个前提:她要逃出这里。
春回楼位于平郡城的城中偏北的位置,是城内最好的一座艳楼。楼内挂满了六角的宫灯,每个雅间外都有重重的纱幔阻隔旁人视线,又平添了旖旎风情。
进春回楼的客人大多是平郡城有数的人物,或者是慕名而来的外城贵客。反正就是口袋里金银无数的那种有钱人,普通人是进不来这里面的。
迁和瑾难得打扮的光鲜夺目,两人腰间的玉带让迎客的侍从眼睛一亮,赶紧上前招呼。
“两位公子是外城来的吧?可真是来巧了,楼里来了几个好姑娘今日就准备出来奉客呢。”是男人谁不喜欢清清白白的姑娘家,尤其上艳楼这种地方,在室的处子最是难得。
“噢?”迁和瑾对视了一眼,便举步向前踏入春回楼的门阶,“那是要好好瞧上一眼。”
两人穿过回廊,来到大堂。侍从挑了个好位置引了他们坐下,招呼着两名姑娘近前奉客。
迁盘膝坐在塌上,伸出的手正准备要触到酒壶就被一双有些冰凉的女子的手握住了。转眼就看到一名梳着坠马髻的粉衣姑娘半跪在他身旁。
“这酒该是奴家为二位公子斟上。”何佳缘低眉一副认真待客的样子,实际上眼耳鼻无一不在观察着四周情况。
今天是她和别的几个女孩子第一次接客的日子,在他们这里被叫做奉客。怕她们惹出事端,嬷嬷派了几个侍从守在大堂各处。
这几天她想尽了办法,可是,什么防身的东西也弄不到。不管是小刀还是剪刀,都被严禁让她们接触。
暗暗咬牙,赌一把了。
举着酒壶站起来,从身边的白衣男子绕过走到另一名男子身旁。就在她貌似准备坐下的时候,故意一个不稳酒壶从手中滑落。
清脆的瓷壶碎裂声在大堂一片喧嚣中毫不惹眼,这种摔破碗碟的小事自会有人料理。
“哎呀,瞧奴家笨手笨脚的,惊扰到二位公子了。”蹲下身轻轻捡拾起一片片碎片,趁人不注意,借着宽大衣袖的遮掩赶紧将其中一片碎片用丝帕裹住塞进束腰的衣带间。
很快,就有负责打扫的侍从上前打理干净。
一切都是这么了无痕迹,心虚的打量四周,想着应该没人发现,却看到迁和瑾充满兴味的目光。尤其是迁,那双似曾相识的蓝眸和那张绝美的脸让何佳缘一时间以为是烛火映照下的错觉。
何佳缘这才看清楚自己侍奉的客人长的是什么模样。
真的是他?初入这个世界时看见的那个人?
女子一般的瓜子脸,女子一般的细长黛眉,女子一般黑长的睫毛,女子一般的淡粉嘴唇。
何佳缘的脸突然间涨红滚烫,心跳也加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他身上那种慵懒又沉稳的气质,也是她在现代社会中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类型。
坐在瑾身旁的另外一个姑娘虽然迷醉于迁的俊美,却也惧怕于他有别常人的双眼。害怕的整个人微微颤抖,却又忍不住偷偷打量着迁。
“我,我叫鹃,杜鹃鸟的鹃。”她大着胆子开始奉客闲谈,“不知道两位公子如何称呼?”
“我叫瑾,这位是迁公子,至于是哪几个字——萍水相逢就不必多问了。”瑾收回目光,举杯迎向鹃手中的酒壶,等她斟满酒杯便略仰头饮尽,“不愧是春回楼,这酒和姑娘都是出挑的极品。”
佳缘在心里不屑着:男人,臭男人!长得再好看也不过就是色鬼。
迁没有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也看出她微抿的嘴角透露的讯息。
“姑娘你呢?”他问,首次对一个女人感到好奇。因为他第一次遇见一个不怕直视他双眼的女人。
“奴家唤作缘,有缘千里来相会。”摆出虚假的柔媚笑容,她这几日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
侍从重新端上一壶酒放在她面前,警告的眼扫了下她。
不露声色,就当没看到。何佳缘再次执起酒壶为瑾斟满酒:“刚才奴家失礼了。”
瑾见迁没有动静,他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怎么姑娘自称‘奴家’?很特别的自称。”
“两位公子,如何看待这个‘奴’字?”不答反问,闲聊的同时她的双眼还是偷偷观察着大堂的情况。
大门口里外各有两个人守着,其他出入口也有两个人守着,真是麻烦。
怎么看待?奴这个字只代表一个含义:低贱的末等人。没有户籍,一辈子只能为人牛马,子孙世世代代都要无条件侍奉主人一家世世代代,性命不受官府保护。
看他们相望没有回答,她又问:“那么,两位公子如何看待‘女子’这个身份?”
迁笑了,作势轻薄的样子要握佳缘的手,被她利用倒酒的动作闪开了。
“愿闻姑娘详说。”
“也没什么好详说的。自古女子的地位就不如男子,奴字带女、又,字面上不就是个多女的意思嘛,也许就是这样被冠了低贱的帽子,然后用来称呼那些被看不起的人。说句冒犯的话,公子可会看不起自己的母亲?”何佳缘没有注意到自己说到母亲时,迁突变的脸色,自顾自接着往下说。
“为人母最是不容易,生儿育女、相夫教子,这样的女子也不值得尊重吗?也低贱了吗?那么有些家族男丁衰弱,唯有女子持家的算什么?话说回来,公子不好好在家陪着妻子,为什么非要捧着大把的金银来讨好我们这些艳楼女子,寻求一夜风流呢?难道公子的妻子,还不如我们这些人有身价?”
“奴家身为女子,又是在这全是女子的艳楼里,为什么要怕这个称呼呢?”说完抬起头,傲然的直视迁,看进他寒冰似的眼,“奴家觉得自己身为女子很好,很喜欢这个称呼。”
迁静默很久。
站起身离席,瑾立刻起身跟上,只留下佳缘和鹃两人坐在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