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双拳甫出,场中便出现雪花飘舞的奇景,那一拳之力有如似要开山裂石,但令沈青没有想到的事,他这威猛而有寒气凛冽的一拳却并没有打到实处。那杀气如风,剑光一闪竟然绕拳而过,沈青大骇,那一剑却一时只奔沈青喉头而来。
沈青来不及细想,双拳回收,一双冰拳瞬间护在咽喉。电光火石间沈青只觉得手臂大痛,却是剑气刺破拳上寒雾,割手而过。沈青的宝体却被这一剑割破,拳头上一道划痕触目惊心,正流出一滴滴殷红的鲜血。
沈青根本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回首对着那电闪而去的绚烂剑光便又是一拳,他此时心急如焚,这一拳便是灌入了十二分的元气。这一拳而出,风雷之声大作,寒气刺骨,一时间温度再次大降,伴随着沈青这奔雷一拳,全面上出现了一个氤氲空间,那空间比前几次要大得多,旁边人看去,只觉得沈青那一拳周围半米内的空间似乎发生了某种扭曲,而在那扭曲的空间里面此时似乎正寒风刺耳,大雪纷飞。
这一拳快得似乎连人的眼睛都快捕捉不到了,可是竟然还是快不过那道向前的剑光。
沈青的心里大急,就在这时候那道剑光已经袭向了冯玉的咽喉。
寒光暴起,嗡鸣声音不绝,那声音似乎空气正在受到极为强烈的摩擦。所有人只听得有如龙吟之声传来,“砰”的一声,两道寒光相撞,一柄小剑擦着冯玉的发际飞过,转瞬间在空中转折而回,穿过人群,落到远方的一人手里。
沈青慌忙向冯玉看去,只见冯玉眼神冷凛,长剑低垂,一双寒眸正冷冷的盯视着远方的那人。而他的脖子上正有一道血口,汩汩的流着血。
“那人的实力大概已经到了御剑后期,小心!”冯玉冷冷的提醒,而眼睛却至始至终没有离开个那人。
冯玉眼中的那人是一个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黑衣白剑,此时正长身而立在高台的一边。那柄小剑此时落在他的手掌上,他的手指轻抹,正慢慢逝去那剑上的血渍。
黑衣少年静静立于场中,小剑在他的五指间来回摆动,而他的周围一丈之内却早已经没有了人。
要说有人,那么只有死人。一排排倒下的人脸带安详扑倒在他的脚边,与其说是死亡,更不如说是像安然熟睡一样。如果不是亲自经历了那有如实质,快逾闪电的攻击,又有谁会想到,那看起来无比安详的少年,会是一个修炼有成的修道者!
冯玉和沈青警惕的看着那个少年,而就在这个时候,那站在死人堆中的少年突然抬头向他们看来。
然后,突然咧嘴向二人微微一笑。沈、冯二人心头微微一紧,只觉得那少年的双目竟然清澈得如一泓潭水,那无底的潭水中,竟然隐隐的显出二人的影子。
“糟了,不好!”二人心头一惊,回过神来,但幸运的是,那少年竟然并没有选择向二人攻
这时候,那少年突然再次微笑了起来,一口白生生的牙齿微微的露出来,这一次那微笑的
间比第一次长上了许多,以至于沈青二人竟然捕捉到了他的脸部表情。那表情就像是慢放的镜头一样,开始从微笑慢慢凝固,到最后在嘴角凝结成了有如恶魔般的狞笑。而与此同时,那少年突然举步,只是一步,便轻轻的跨过了堆在他脚边的那些尸身,沈青二人才看到他露出的一双鞋竟然是一双纯白的长靴,而此时那双长靴上的下面一半早已经被鲜血浸透,红白相间,妖艳得分外瑰丽。
“死!”简简单单的一句有如春雷,白衣少年的身上突然飞出数把尺余长的小剑,那些小剑有如蜂蝶,转瞬间钻入周围的人群中,剑势飘渺无踪,几无迹可寻,人群中的人避无可避,纷纷中剑。这几柄小剑一阵横冲直撞,眨眼间便屠戮了五、六十人,原本还有些拥挤的高台,此时瞬间便得空荡荡起来。
沈青粗略看去,此时台上大概只剩下不到三十人,这些人此时既然还能够站在台上,自然也是一些有数的大高手,其中不乏有些人已经修为日深,有那么几人便记录在了赤夜交给他的那本册子上。
台上的人此时三五成群,割据一方,大家互相警惕着,谁也不敢稍动。沈青绕台一方发现这些人中竟然还有一个异数。
此时沈青二人处在高台的东北角,而在他们上方不远处高台边,由一人独自占住了老大一角。那人蓬头垢面坐与地上,手上托着一个同样是泥垢覆盖满了的钵盂。沈青眼尖,分明看见那钵盂上面甚至还有几处裂缝。
那人衣衫褴褛,肮脏无比,分明是一个乞丐。但其余人看去,那些人瞄过那乞丐的眼神竟然颇为的忌惮,沈青心下了然,那乞丐想来又是一个大高手,只是心下有些奇怪,这等大高手为什么赤夜送给自己的册子上竟然没有记载。
但是想到面前那厉害已极的黑衣少年,似乎也没有记载,心中便又释然,想来这“暗夜宗”里面托庇有求而来的高手不知凡几,赤夜那短短几日,怕是很难尽善尽美,就是漏了几人也不足为奇。
只是沈青百密终有一疏,沈青此人最是严谨,既然是想帮他们二人,又怎么会漏掉这样两个大高手?
黑衣少年缓步而来,竟然缓缓走向场中,此时他脸上早已经没了表情,再一次变得古井无波。所有人的目光都注在那少年的身上,沈青敏锐的发现,那个托钵乞丐乱发下的双眼似乎也在审视那少年。
那少年走在高台最中间的时候,竟然停止了下来,手上的小剑兀自在五指间盘旋,脚下不丁不八站着,那神情竟然是好整以暇。
其余高台上的惨呼声渐止,想来那些高台上会武都差不多要告一段落,唯独这方高台此时却平静得出奇,所有人的目光带着些敬畏的望着那黑衣少年,竟然没一个人敢先出手攻击那少年。
“怎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黑衣少年懒懒的说道,那柄寒光凛冽的小剑夹在他拇、食二指之间,小心翼翼的把玩着。
似乎有些百无聊奈,少年慢慢的转过头来,面向西面高台,那儿正站着三个人。一人形貌伟岸,手上却并没有兵器,一双手掌隐隐泛着淡金色,那双手掌掌缘明亮,如刀锋薄刃,竟然似可照人。另两人一男一女,均身着青衣,手执长剑,互相相偎而立,竟似一对双修夫妇。
三人见到黑衣少年看向自己,心中顿时紧张起来,均各自留神戒备。这时候黑衣少年看着那伟岸汉子,却似乎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一样,带着些兴奋的神色喃喃自语道:“是修炼体术么?不错!不错!”
黑衣少年突然对着那伟岸汉子一笑,说道:“你小心了,我这一剑将会钉在你的咽喉!”
那汉子一直注意着黑衣少年,见这少年此时先警告于己,分明是瞧自己不起。修炼者自有一声傲骨,从来在人间行走,无不是被人敬畏三分,那汉子何曾受到过这般侮辱。此时生死当前,想来自己不是这少年的对手,那些血海深仇终将无望,一时倒也想得开了,豪气顿生,挺胸傲然说道:“年轻人,你出剑吧,我接着便是!”
黑衣人淡淡笑道:“怕你是接不住!”
另一边沈青、冯玉背靠背而立,紧紧注视场中,而就在此时,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年轻人,你们说那汉子接得住那少年人的一剑么?”
沈、冯二人循声看去,却是那名乞丐此时拂起面上乱发,望着沈青二人。
“你是和我们说话?”沈青指指示意道。
那乞丐直翻白眼,说道:“不是和你们说话,难道还是我自言自语不成?”那乞丐声音苍老,但因为面上附着太多泥垢,却是真正的看不出年龄,倒说不得他那苍老声音是否是故意装出来的。
“恩,前辈问我们那汉子是否能接下这一剑,依我看大概是不能够吧!”沈青说道。
而冯玉斩钉截铁答道:“不能!”
那乞丐摇头晃脑乱语道:“拖泥带水!”这四个字说得莫名其妙,到不知是说的谁了。
“前辈如何看?”沈青问道!
“死定了!”乞丐答。
而就在这时候,沈青只觉得眼睛里光芒一闪而过,却已然消失不见,空气中并没有震荡出哪怕一丝的风声。沈青下意识中明白那少年已然一剑发出,沈青慌忙向西面看去。却只听见“噗!”“噗!”两声,两道身影仰天即倒。
那倒下的身影一身材魁梧巨大,分明是那巨汉,而另一人却是身着青衣,分明是那对夫妇里面的男人。
此时那男人喉头上正有一洞喷洒出鲜血,而那个配剑的妇人早已经哭成了泪人,跪在了那青衣人的身边。而向那大汉看去,那汉子仰天倒地,喉头上正插着一柄寒光闪闪的小剑,那剑穿过脖颈,直直的将汉子钉在了高台上,而他的喉头尚余了三寸小剑剑柄。大汉的眼睛使命的睁着,似乎至死都不相信自己竟然会死得那么不明不白。
“窝囊废!我还以为有些傲气,没想到竟然临时也要拉个垫背。正是晦气,让如此人浪费了我一把上好的飞剑!”黑衣少年自语道。
遍视场中,众人尽皆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