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黑堡内。
空旷的黑堡此时火光通明,在那暗金交椅下方的巨大广场上,数十支巨大无比的松油火把正猎猎燃烧。广场上每隔十丈左右的距离均搭有一方巨大的高台,在那些高台的四周稀稀疏疏的站着身着黑衣的“暗夜宗”弟子。
远处血河浮着沉尸径自默默流去,河边的生锈的铁钩黝黯发亮,挂在铁钩上的悬尸早已经不见,有那么一排黑衣弟子静立在铁钩旁,只待数个小时后,将那一具具尸体搬运到河里。
黑堡的大门突然间打开,明快的刺眼光亮瞬间扑进黑堡。光亮中有脚步声密密麻麻的响起,几十秒后有人跨进殿门。那人黑衣飘飞,披风下暗金衣服闪闪发亮,一颗头颅深深的垂着,暗绿幽瞳顾盼间散发出丝丝冷意。
来人大踏步向前,走过桥梁,走过铁钩,直奔黑堡中间的高台。他身后人群有如潮汐,虽然群情激昂,却没有一人敢踏近这人身后三丈之内。
来人自然是“暗夜宗”的主人,暗影!
暗影坐上高台椅上之时,整个黑堡之内的“暗夜宗”弟子均全部跪下,山呼堡主。暗影有如世间王侯,双手虚抬间,所有跪伏之人全部起立,静立如初。
暗夜的帝王隐身于黑暗之中,碧绿幽瞳俯瞰脚下,那一刻暗影只觉得整个世界似乎都在自己俯手翻掌之中。
我一定要打下好大的一片天下!暗影心中暗暗发誓。
沈青和其余参加“会武”的人全部站在高台的四周,“暗夜宗”弟子山呼跪下的场面落在他眼里,虽然有些震撼,但是很快的心里便平静了下来。他站在人群里,默默的调整着身体状态,他参加“会武”的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最终站在高台上。冯玉挨着沈青站着,脸上神色有如冰霜,一柄长剑斜斜的插在他的背上,而他的双手拢在袖中,暗暗的捏成拳。
“会武”的仪式非常简单,暗影简明扼要的说了下此次“会武”的目的,便宣告“会武”开始。那些高台总共有十二座,在高台的边缘均以八卦卦象为计,分为乾、坤、坎、离、震、艮、巽、兑等十二卦。由于参加“会武”的人数足足有一千余人,每一座高台人数平分,最终每座高台上均分有一百来人。
沈青和冯玉被分在了第十座,标记为“”的高台。沈、冯二人上得高台,向四周的人看去,高矮胖瘦,老少青年皆有。二人细细认去,这些人大多数是不认识的,有那些二十来人确是赤夜送给他们的册子中提到过的。沈、冯二人心中暗暗提防,依据赤夜的个性,他送的那册子上的那些人多半都是些高手。
沈青手上提着那柄沉重的黑铁剑尺,面无表情,其实他的心里这时候确颇为紧张。要知道只等暗影一声令下,这场“会武”便要正式的拉开序幕,到时候剑气纵横,谁也顾不得谁,最终就是连性命能不能保全也未可知。
沈青后背紧紧的靠着冯玉的后背,只觉得那里传来丝丝暖意。心下微微有些放松,心里想着这人潮中终有人能与自己一起承担。
沈青心里正思潮起伏,暗影突然宣布“会武”大比开始。
沈青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忽然大亮,一道长虹斜挂,一柄如泓长剑闪电般斩向他面门。沈青虽然身具宝体,但面门上的眼睛等部位却甚是脆弱,这一剑下去即使不能要了沈青的命,怕也要让他血溅三尺,眼看这一剑来势如电,已然是避不过了,沈青将双眼一闭,心中叹道:“罢了,罢了!这一剑下去自己便认输,退出高台就是了。”只是心中多少有些不甘,自己这一下去,什么报“隐剑山”之仇便也一时无望。
沈青等了良久,却迟迟没有剑刃落下,沈青颇为诧异,睁眼去看,只见身前两步外一人从头到脚被生生的劈成了两半,污秽和鲜血正汩汩而出。沈青向旁边看去,冯玉抢前半步,挡在沈青面前,一柄长剑提在手上,鲜血兀自从剑尖滴滴而落。
冯玉脸罩寒霜,眼神斜斜扫过,周围三步之内瞬间一空,便没有人再敢上前一步。四周之人眼神露出些许恐惧,一时没人敢动。
沈青心中温暖,也不回头去看,只是紧紧的守着冯玉的背部,黑铁尺横在身前,心中已然打定主意,谁要是敢上前,便给予其致命一击。
远处高台不时有惨叫,吆喝之声传来,而此方高台却寂静如死,似乎连空气都要凝固了。
“啊!”一声惨叫蓦然在身侧响起,接着便是密密麻麻的惨叫从四周传来。一股刺鼻血腥味瞬间从四面八方弥漫开来。沈青只觉得脑袋微微发晕,耳边却突然传来了密集的“嗖,嗖”剑气声音。
沈青本能的双手握紧,黑铁剑尺向空中挥去,而与此同时,他身旁传来龙吟剑啸,冯玉背上的长剑已然虚空刺出。
五彩剑光穿梭来回,在空中织起密密剑网,旋转划下。乌黑剑光如虬蛇,直冲而上,转眼剑与剑网交汇,刹那间在头顶的剑网中生生的撕出了个大洞。数十炳长剑有如纸片翩翩而落,却是早在剑光交汇的一刻被那柄不起眼的黑剑砍成了碎片。
乌黑剑光刚过,如冰雪的剑光如流水入隙,转瞬而入,寒光吞吐闪烁,绕行一周,便有人人头落地。
沈青、冯玉一剑奏功,不敢稍歇,剑光再起,背靠背的向高台边缘杀去。二人存了同一心思,行到高台边缘,便能够减少四面受敌。
这一路行去,时有剑光递来,好在二人联手,总能够互相呼应,身上虽然也着了几剑,却没有多少大碍。
二人堪堪行到高台边缘,突然间空气震荡,剑气轰鸣,一股绝强的杀气有如狂涛般向二人飞来。
这杀气分风破浪,转眼从人群中穿过。杀气所过之处,有如狂风刮过劲草,一路上的人喉头瞬间中剑。剑光亮如星辰,剑身周边隐含风雷。鲜血一路狂飙而出,但血未落地,便已然被剑气中所隐含的罡气给风干。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在沈、冯二人的头顶。杀气凛冽有如实质,飞剑快逾流星,沈青电光火石间弃剑,鼓起全身道气元力,转瞬功运双拳。
高台上的温度霎时降至冰点,细小的雪白冰晶凭空出现在高台上。冰晶落在头发、眉毛上快速的结成了白毛,有雪水融化,落尽衣衫,转瞬间沈青的衣服便告湿透。沈青的双拳拢在白茫茫的寒气中,寒气中的双拳青筋虬结,充满了狂躁爆炸力惊人的力量。
与沈青几乎同时,冯玉身形摇摆,长剑在身前一竖,剑尖直抵眉心,冯玉拇食二指轻扣,速得用指肚从肩脊人上划过,随着双指划过,那剑似乎如染了浓墨般,快速的从柄到剑尖变成漆黑,原本雪玉似的长剑至此时有如魔剑。
冯玉双掌在剑柄上一撮,长剑离手而出,在空中开始快速旋转起来,那旋转的长剑全无轨迹可循,越来越快旋转间,在空中荡起一股强绝无匹的螺旋突刺之力。
就在沈、冯二人将功力全部运气的时候,那股杀气也已然到了。
沈青只感觉那杀气像厚重的乌云,浓烈得化不开,如山崩压下,沈青来不及多想,双拳交架,拳劲带起风雪,生生的砸去。
冯玉只感觉那杀气像缥缈的清风,轻柔得似乎都要将人融化,冯玉不敢多想,长剑闪电飞出,乌黑长剑带起螺旋电流,直直的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