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年的目光有如冷锋,望之生寒。
四方高台早已经一片寂静,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整座大殿之中,中人欲呕。大部分“暗夜宗”弟子正在高台上打扫战场,而一些修为较高的弟子便自觉的围到这方高台周围,全神戒备。
沈青的注意力完全的放在黑衣少年的身上,目光未敢有那么一丝的旁移,而他的背脊部位隐隐传出的冷意和轻微颤抖,也表露了此时冯玉紧张的心情。
黑衣少年把玩着小剑,神态安详而淡漠,那小剑在他的指头盘旋缠绕,闪烁着流光,说不出的好看。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注视着少年,等待着他下一步的动作。就在这时,少年抬头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远方高台幽幽的暗影里,然后嘴角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傲然的微笑,嘴唇微微的翕动,没有发出声音,但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说的是“如何”二字!
暗影幽光里,暗影慢慢抬头,嘴上却是带着些戏谑的笑意,摇了摇头。
没有人明白那二人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时间明白。
暗影摇头的同时,黑衣少年似乎被浇上了一桶油般,情绪突然由安详变得狂躁了起来。他的右手五只手指上突然出现了六柄小剑,小剑在他的手上发出快速震动的嗡鸣,编织成一片绚烂的寒光。
黑衣少年突然转头,面对着沈青的方向,神色倔强的大声说道:“不行么?那么让我证明给你看!”
话音方落,六柄小剑像蹁跹蝴蝶般突然向四面翻飞,小剑的去势非但不迅疾,沈青甚至觉得那些小剑来得好慢。但是当沈青想要防御的时候,他突然发现那些上下飘飞的蝴蝶小剑竟然没有一点轨迹可循。似乎那些小剑会在任何一处袭击上自己。无可防御,沈青短时间内便意识到了这小剑的厉害之处。
沈青无法只得运气道气元力,在身前结成了一面防御盾,而在盾牌后面是冯玉的一溜寒光剑网,最里面便是沈青已然凝结成了寒霜的宝体。
六柄小剑飞出去的时候有两人露出了赞赏的神色,一个是暗影,另一个便是离沈青他们不远的托钵乞丐,而其余人更多的眼神是不解,有那么几人若有所思,却似乎是对此招若有所悟。
黑衣少年的那六剑显然是没有蕴含元气的,完全是靠手上指法变幻发出。所以这一招发出并没有显出特别的威势,大多数人不解的是为什么黑衣人出了六剑,竟然还没有之前那一剑的气势充足。没有人敢怀疑黑衣人的实力,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那黑衣人故意藏拙,意在羞辱沈青二人?当然少数几个人随着思考脸上的神色变得震惊,望着黑衣少年的眼神隐隐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
返璞归真,弃剑还剑,身为剑,指为剑,一草一木,一土一石皆为剑。无运道力,神通自在,行可日行千里,战可取首级于方寸之间。剑道三境,是为弃剑。
这黑衣少年并没有运道力,而只凭指法便能发出六剑,无踪无影,无迹可寻,运快而慢,此岂不是弃剑的境界?
一想通此节,那几人以黯然变色。只是这“会武”绝不可能半途退下,否则早已经自动放弃认输。数人面无人色,心中只求这黑衣人千万不要先招上自己。“会武”有规定,每方高台最终只留下四人,如果那黑衣少年先收拾其余人,自己或许还有命保全,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能够侥幸的最终站在台上。
台上数人心思百转,又惧又怕,还带了些期待,真可谓是身心俱疲,备受煎熬。唯有那老丐像没事人一般,兀自低眉顺眼,坐在地上无聊的敲着那破裂的钵盂。
沈青却没有那种好整以暇的心情,他只希望那蝴蝶能够飞得快一些。迟也是一刀,快也是一刀,他只希望这一刀能够早点挨下去。可是那些蝴蝶却并不想让他满意,那温吞的样子似乎就像是流连在花丛中一般。
沈青的心跳越来越快,身体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高度紧张下,早已经崩到了极处,僵硬无比。那种来自内心和蝴蝶小剑的压力,让他体内的气息开始变得逐渐混乱。
沈青鼻息粗重,瞳孔缩得有如针尖,死死的聚在那些蝴蝶剑上,他在心中呐喊道:“再过来一点,只要再过来一点,哪怕拼得内伤,我也要主动的发动了。”
蝴蝶翩翩而来,振翅轻鸣,前面一只突然在空中静止了数十分之一秒,后面几只蝴蝶蜂拥而上,突然直直向前面那只撞去。
“就是此时!”沈青瞳孔大亮,突然主动出手,一双冰拳闪电捣破面前的元气盾,拳上冰霜寒气四溢,冒出缕缕寒烟,沈青手臂上覆盖的寒冰突然瞬间开裂,有如蛛网密布在手臂上,但并不脱落。寒拳直直的向蝴蝶小剑砸去,带着一往无回的气势。
冰亮寒芒后发先至,划出有如弧形的闪电掠过沈青的拳头,瞬间击中了最前面的蝴蝶剑,冯玉后发而先至。那只蝴蝶剑似乎不受力一般瞬间向下一沉,然后倏然回升,一沉一升间刚好避过了冯玉下面的剑招。而就在这时候后面的几只蝴蝶剑再次加速,刹那间便和前面的蝴蝶小剑撞上。
没有轰鸣,蝴蝶剑上传来密集的“嗡鸣”之音,六柄蝴蝶剑霎时间向四面炸开。这一下炸开,有如捅了蜂窝一样,那些断裂的密密麻麻的剑片密密麻麻的朝沈青、冯玉和那名悠闲自在的老丐飞去。
这些密密麻麻的剑蜂成群结队,有大半都向着老丐的脸上扑去。而只有少数数只是对着沈、冯二人。
不过这时候的剑蜂与之前的剑蝶又自不同,速度不知道快了多少倍,沈青、冯玉猝不及防下那些剑蜂便已经突破了冯玉的剑网。此时沈青的双手在外,而元气盾牌之前已被他们二人主动捣毁,这时候剑蜂扑来,反而是前面一片开阔。
来不及多想,沈青用最快的速度运起元力,宝体催动,发动双重防御。剑蜂来得好快!沈青防御放起,那些剑蜂便已然直直撞上,沈青只觉得皮肤表面上震了数震,那些剑蜂便已经破开了皮肤表面上的元气防御。
此事沈青的胸前皮肤上完全被坚冰覆盖,那些冰蜂落在冰面上,沈青只感觉一股螺旋钻刺之力瞬间在输出荡开。还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几处坚冰便全部破开,那些剑蜂并不停留,仍然“嗡鸣”着向皮肤里面钻去。
沈青只觉得全身大痛,数处皮肤转眼间便被撕裂,沈青忍着剧痛,只能一个劲得催动宝体,这宝体坚硬异常,寻常飞剑难伤,却不知道那黑衣少年在手上运用了何种指法,竟然变得刁钻异常。不过那宝体毕竟是沈青足足吃够了四十九天苦头,号称在过去数百年间“暗影宗”内无一人能泡的万年寒泉中受尽煎熬而成。此时沈青拼命运转,肉体肌肤变得格外的紧凑,更有一股股绝强的冰寒之力包裹而上,那些剑蜂的前进之势才终于被遏制。想来让那些剑蜂停下来,也就一时三刻之事。
不过沈青并不好过,肌肤破裂,鲜血滑过碎冰,染红衣裳,那样子说不出的狼狈。
沈青这边方压制住剑蜂,而那边的情形更是诡异之极,全场的目光全被另一方战场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