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颂心头大怒,骂道:“我剥了你的皮!”挥刀朝修月头上劈去。修月转过他身后,大喝一声,那声音似有雷霆万钧之势,炸得台下众人头皮发麻。陈颂一击不中,心中早已焦急起来,他艺成以来,极少碰到敌手,今日可不想栽在一个女人手里,这时转身又是一刀,横劈修月腰间。
修月退了了两步,躲开了这一刀,同时将月牙刀一扬,刺向陈颂手腕。陈颂慌忙收刀回手,可那女人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月牙刀在陈颂手腕只点了一下,已将他手腕割破。
非渔见这女人居然伤到身为三大教头之一的陈颂,心中对她十分佩服,对尚飞说道:“尚大哥,你瞧这女人怎么样?对卫未央有威胁吗?”尚飞说道:“一个人功力强不强,看他出手能不能做到快、狠、准这三点,这女人身法是算不上快的,狠嘛,也不见得,不过她将这个准字发挥到极致,她每一次出手,必定都已算好,何时自己的刀攻到何处,对手的刀又离自己有多远,差几分能伤到自己。这种人擅长持久战,她每次伤人一分,却都不致命,但久战之下,对手的锐气会被她慢慢磨掉,伤势积累之下,实力也必定会减弱,最后不免落败,水滴石穿,正是这个道理。”顿了顿又说道:“至于卫未央,我不知老堡主从哪里把他请来?他似乎挺有来历的,老堡主叫我不要管他,我也不知道他的实力有几何?不过看他刚才制服童海的手段,想必也不是个小角色。”
在两人说谈期间,角斗场里的陈颂左右两边面颊各被修月划了一刀。陈颂满脸羞愧,暴怒之下脚步越来越虚浮,漏出的破绽越来越多,但修月好似一头母狼在玩弄猎物一般,每一次出手,都是点到即止,从不肯冒进半分。有时明明有毙敌的大好机会出现,她却都视而不见。
大祭司对陈岐山说道:“陈老大,你这教头不怎么行啊?怎么净是在挨打?”陈岐山铁青着面孔,并不搭话。大祭司又转头对杜预说道:“杜兄弟,你的修月是不是看上陈颂了?明明可以杀他,却迟迟不动手,最后这一场,可无味的很呐!”杜预永远是一副笑脸,他说道:“大祭司见笑了,修月只不过暂时占些便宜,最后这场角斗结果如何,可难说的很。”这时修月似乎又错过了一次极好的机会,大祭司大拍桌子说道:“那么好的机会,换成我早就砍中他了。”杜预只得干笑,不知如何应答。
两个人在台上对打,久持之下,陈颂的破绽也越来越多,有几次修月似乎要出手,最后却仍是按兵不动。尚飞这时忽然说道:“咦!不对头,陈颂这家伙在放长线。”非渔奇道:“怎么个放长线?”尚飞道:“陈颂是用刀高手,他早已看穿了修月的刀法,他假装漏出破绽,就是想吸引那女人放手一击,那女人刀法的精髓是个准字,陈颂若是一味强攻,极难抓住破绽,只有等那女人做出全力攻击时,他才有可乘之机。”
修月此时已经忍耐了很久,她见对手的气势已经完全被她压倒,心想已经到了击杀之时,这时陈颂一个大步扑向他,手中长刀向她斜劈,她算准方位时间,身子后仰躲过,手中月牙刀擎起,使尽全身力气向陈颂肩头劈去,满拟能将对手一举击毙,却不料陈颂电光火石之间扬刀隔住了她的月牙刀,跟着飞起左腿,一脚将她踢飞。陈颂这一腿蓄力已久,将修月踢得人刀分离,而修月扑倒在地,再也没能站起身来。
陈颂走近修月,抓住她的头发,将她半跪拉起,从身后将刀架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划,又放倒了她。
尚飞在台下大骂:“他妈的,陈颂真是狠毒,又来这招,把人血慢慢放干,连死都不给个痛快,这种人不积阴德,死后必然被打下无间地狱。”
陈颂走到卫未央跟前,扔了长刀,说道:“轮到你了。”卫未央冷笑道:“你会后悔的。”望地上一滚,拾起陈颂丢弃的长刀,疾风暴雨般砍向陈颂。
这一着大出众人意料之外,非渔哈哈大笑道:“卫未央这家伙,平常不苟言笑,咱们都以为他是个正派人物,哪知关键时刻如此赖皮,哈哈,陈颂自作自受,这条小命算是交代在无赖手里了。”尚飞此时也是忍俊不禁,说道:“陈颂残忍至极,卫未央这样对付他,也算是报应不爽,不过卫未央可不是赖皮,他深谙生存法则,总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陈颂手里没了刀,就像老虎没了牙,片刻之间被卫未央刺中三刀,他大骂道:“无耻小人,没想到我居然会栽在你手里,我做鬼……”话没说完,已被卫未央一刀割破喉咙,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卫未央走向修月,见她脖子兀自有血流出,但却没有毙命,就朝她伤口处补了一刀。
邙公此时满脸欢笑,对大祭司说道:“大祭司,我和陈老弟五对五打个平手,明天我们将各选出一人再斗一场,那时才是真正的高手对决,你可有眼福啦!”大祭司冷哼一声:“龙非渔,卫未央,哪个不是使诈才赢了角斗,我瞧陈老大的斗鱼可强得多,但终究抵挡不住小人暗算,你们这样赢,也不光彩啊!”邙公笑道:“咱们可是海盗,不是读书人,有时为了活命,可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英雄只论成败,生死之际,哪里还顾得上光彩?”大祭司道:“即是如此,明天这场角斗也不要单打独斗了,我也派个人,咱们照着今天的规矩,再来一场,你们看怎么样?”邙公陈岐山和杜预三人听了这话,不由得面面相觑,杜预说道:“大祭司,您的手下高手如云,我们这里的斗鱼怎能敌得过?再说这角斗的规矩是大头领定下来的,已有十几年了,咱们破坏了规矩,大头领怪罪下来,可担待不起啊!”大祭司掏出一枚鲨鱼铜牌,说道:“这场角斗,正是大头领的意思,他说若你们只有一方胜出,那就让胜出那方派一人和我的斗鱼角斗,若是有两方胜出,那就照着今天的规矩来,来个三人乱斗。通天令在此,你们想抗命吗?”说着将令牌往桌上一拍。陈、邙,杜三人相互对望,陈岐山邙公两人都有怒气,杜预说道:“既是大头领有命,我们哪敢不遵?就按着大祭司的意思办!”大祭司又向邙公陈岐山问道:“你们两位呢?”陈岐山道:“既是大头领有这个意思,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这角斗是为了定夺火山岛的管辖权,大祭司横插一脚,恐怕大有违碍。”大祭司道:“我来时大头领说了,三位在火山岛风吹日晒十几年了,若是感觉力不从心,那就回通天塔养老吧!什么叫力不从心呐?就看明天二位的本事了。”陈岐山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邙公也朝大祭司拱了拱手,招呼尚飞等人离去,角斗场上只剩大祭司、杜预两拨人马。
邙公和尚飞回到七角城堡,将非渔等招致会客厅,说道:“明天的角斗,大伙儿合计合计,该派谁出场?”尚飞说道:“杜预陈岐山原本和大头领是一路的,想不到大头领要削他们的权利,陈岐山当时极为不悦,我想他明天会派上那长枪少年,此人功夫极为了得,不过陈岐山可输给我们,却不能输给大祭司,他明天必定先对付大祭司的斗鱼。”非渔说道:“大祭司那边不知让什么人上场?”邙公摇摇头:“他有备而来,不管什么人上,都不好对付。这人惯会搬弄是非,想不到这次搞那么大阵仗,必是眼热火山岛的矿脉,若是真由他来接手,非得把矿工们弄个死去活来不可。”
这时有一名海盗求见,邙公召唤进来,那海盗在邙公耳边耳语几句便即告退。邙公脸色凝重,说道:“小校来报,火山岛附近海域有七八十艘战舰游弋,都是通天塔的旗帜,看来大祭司早有准备。”尚飞道:“七八十艘战舰,恐怕不下于三四万人马,火山岛守卫只有六千,加上三大城堡的护卫、监工,最多不过八千人马,万万抵挡不住。”邙公道:“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赢了角斗再说。”看向非渔和卫未央,迟疑了一会儿,说道:“卫未央,明天由你出战。”卫未央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非渔起身后,发现卫未央那张床空空如也,急忙跑到城堡里找尚飞和邙公,两人竟也不知卫未央的踪迹。众人在城堡四周找了个遍,不见他的踪影,尚飞道:“是不是怕死跑了?”邙公道:“不会,他是我见过最不怕死的人,况且那花枪少年不见得能胜得过他。”这时转向非渔,说道:“非渔,若到角斗时他没回来,就由你上场。”非渔猜想卫未央想必是躲在城堡顶端的书屋里,但他又不敢言明,见邙公叫自己出战,知道自己不帮邙公赢了这一场,邙公也难以帮助自己找回妹子,但大祭司也同样以自己的妹子做要挟,要自己输掉角斗,输掉角斗,自己这条命也就丢了,踌躇之下想道:“我的本意是让卫未央出战,我自己没了价值,大祭司就不会再要挟我了,哪知卫未央不知所踪,现在也只有我可出战了,但这场角斗我到底是要输还是要赢,看那大祭司不像个守信之人,我若输了角斗丢掉性命,他未必有好心放过我妹子,可那花枪少年神技如斯,我又怎是他的对手,唉!且先上场再说,看情形随机应变。”当下答应道:“好,我尽力而为。”邙公见他踌躇,就说道:“你放心,我在通天塔还有些老朋友,哪怕我挺不过这一关,他们也会完成我嘱托的事情的。”
邙公尚飞非渔等人到了角斗场,那大祭司早已等候多时,他见邙公等人姗姗来迟,当即大发雷霆,邙公心中忿怒,但却不敢公然顶撞。而陈岐山这边的花枪少年也不见来,大祭司就问道:“那竹竿儿和那使花枪的少年没来吗?我瞧那竹竿儿挺奸滑的啊,邙老大,你不叫他上场,胜算可不高啊!”邙公答道:“卫未央生病了,今日我遣非渔出战,非渔功夫极好,大祭司,陈老大,你们可得小心了!”陈岐山答道:“我这个也病了,我叫高质出战。”大祭司哼了一声,阴沉沉的说道:“偏偏这么巧合,两个人都病了,我看你们怎么赢我?”
尚飞将非渔拉到一旁,说道:“那长枪少年不在,咱们大有胜算,只是不知道大祭司这边是谁出战,通天塔狠角色确实不少,但陈岐山今日必先会和我们站在一边,待会儿你上场了就和那高质配合,先将大祭司的斗鱼打败。嗯,你记得昨日对付你的那对双生兄弟吗?你们打败大祭司的斗鱼后,昨天那个黑衣矮子怎么对付你,你今日就怎么对付高质,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休要心慈手软。”非渔听了这话,不仅感觉一阵寒意袭身,但他也知道尚飞是为了自己能赢得角斗,留下一条性命,当即回答道:“尚大哥,我理会得,你放心吧!”
非渔将昨日所用的青钢剑持在手中,进了角斗场,见左首站着一名黑衣汉子,手上缠着一条软鞭,正是陈岐山所说的高质,非渔记得昨日那高质用这条软鞭帮陈岐山赢下了第十一场角斗,也是个厉害角色。右首那人和非渔一般身材,只是脸上罩着一层铁皮头套,看不出本来面目。
那带头套的人见了非渔,叫道:“孩儿,怎么是你?”非渔听了这话,又瞧那人身材,惊叫道:“爸爸?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