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拨开迷雾,赫然见撒菱在房间里上蹿下跳,一手捂着嘴,一手似乎在不停煽动着灰蒙蒙的烟雾。朦胧中只听见撒菱周身的铃铛随着她上蹿下跳的发出清脆的“叮铃……叮铃……”声。
沈易不禁低压了声音,喊了一声:“撒菱,是你么?”
“呀!沈大哥!你回来了,是我是我,我来你房间绝不是做坏事的!”撒菱听见这一问,急急答道。
撒菱边说边跳到沈易面前,沈易一听她这样说,心里更是疑惑起来,那撒菱也是机灵之人,看见沈易眉峰骤然一簇,脸色也微沉,就知道自己闯了祸,一时到嘴边的话都生生憋了回去,脸色也涨得通红。
突然,沈易脚边窜过一个紫灰色的小动物,似乎只有寻常猫儿大小,但是尾巴又不像猫儿,窜的飞快,只一眼便从沈易脚边窜了过去。
撒菱惊雷般跳起来,“就是它!我就是为了它才进了沈大哥你的房间……这货越发调皮了,待我抓了它不剥了它的皮!”撒菱大跳起来,双手一挽袖口,一边猫着腰,双手叉腰,腮帮子气的鼓鼓的,追着那东西上蹿下跳,好不容易那些烟雾散了些许,这般让她一弄又一股子的乌烟瘴气了。
沈易本来微怒,看见这一幕,顿时感到十分无奈,看着那撒菱像个猴儿似的上蹿下跳追着那东西,不禁“哈哈……”笑出声来。
这一笑倒是惹得撒菱十分恼怒,“沈大哥啊!我说你不帮我抓,反而在一旁嘲笑我!?”这一下,沈易才作求饶状道:“行行行,我来帮你这只‘大猴子‘抓你的‘小猴子’!哈哈哈!”
“你!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两个的!给我记住!”撒菱这下脸更是憋得通红,气的胸脯上下起伏,沈易忙作了一揖,赔笑一番。
一番折腾,二人齐心协力终于在弄翻了床边的桌架和沈易的大堆行李后,在那藤椅角落里抓到了那捞什子的小东西,最后二人终于精疲力竭地瘫坐在床边,背靠着床腿,头扬放在床沿。
“这是何物?”沈易看着撒菱怀里的小动物,边喘着粗气,边问道。
“它呀?”撒菱摩挲着怀里的东西,神态自若起来,答道,“这是我南蛮之地独有的一物,沈大哥你看,这物生来便额中有弯月形的一绺白色毛发,所以我们族人叫它月兽,我南蛮一地之人都信奉月教,故而此物是我们南蛮族人的圣兽,也是我们的守护神。月兽是要经过族里的大巫女考验,才能被收养的,我的月兽是我十岁那年师傅给我的……”撒菱说到此处,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顿了顿语气,“刚刚便是我的月兽跑了出来,我看它钻进了沈大哥你的房间,我也曾想着等你回来再去找它,但我当时急得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就闯了进来……沈大哥,你不会介意吧?”
沈易见她眸子里黑得映得出自己的影子,闪烁着光芒,十分娇媚可爱,她怀中的月兽也不似刚刚那般顽皮,忽而抬起眼眸似乎委屈地看着自己,沈易此时心底早已没有什么介意可言,沈易转而想起一事,急问道:“撒菱,今日午间你的病……好些没有?”
撒菱跳起来,在沈易面前转了一圈,笑道:“沈大哥,你看我现在像是有事吗?”也的确,沈易见她面色红润,活泼无比,哪里有半分病色。
“没事就好,午间你真真吓了我一跳,我从未听过见过你这般病症。”
“你自然没见过了,你要是见过啊,我就该称你一声师傅了!”
沈易不解其意,正思索要不要问下去,这时撒菱已经转身过来轻轻鞠了一躬,面色愧疚:“沈大哥,今日真是十分对不住了,今晚的酒钱我撒菱给!”
“哈哈!好是好,可是你病才好,就要喝酒啊?”沈易笑道。
“这个……也是哦……那就请沈大哥吃个饭吧!”撒菱挠了挠头,怀里的小东西也咕哝了一声,把脑袋埋在撒菱怀里去了。
沈易也站起身来,看窗外夕阳色浓,暮色将降,也觉得腹中空空,便对着撒菱点了点头:“那咱们就下去吃点东西吧!”
“好嘞!”撒菱欢跳一声,便往楼下去了。
沈易继而下楼,撒菱向他招了招手,他点了一点头,朝着撒菱的桌子走过去,坐定。
“小二!”撒菱招呼过小二,“液湖鱼炙一盘、蟹粉小包两份、虾须面两份,再来份双拼虾饼!”
“好嘞!二位稍等!”小二得了吩咐便自顾去了。
沈易微笑:“那你这小东西吃什么?”
撒菱说道:“它才不是什么小东西那!我的这只月兽与旁的不同,月兽本来通体应该通体鹅黄之色,只留额前一抹白色月牙,但我的这只……”说着,撒菱将那月兽放在一旁的空椅一角,指着它向沈易,“月兽本就是罕见的,你看它毛色灰中泛紫,更是难得,师傅五年前将它给我,就是想告诉我,我在师傅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撒菱每次好像一提起师傅便心中郁结不堪,眼神黯淡下来,沈易见此也觉得十分奇怪,但也不合适继续打听下去,便转而问道:“那你这只月兽叫什么名字?”
“阿独。”撒菱低头看着那月兽,沈易也细细看了看它。这月兽比寻常家猫小一些,耳朵尖尖的,眼睛大的似乎占满了那脸的三份其一,眼珠是金黄色,只有瞳孔一点泛着灰黑色,那月兽四爪与狐狸相似,尾巴蓬松,与身体一半差不多长。撒菱继而一把将它抄起来,顺手打开了腰上系着的竹篓子,将它放进去,对沈易说道:“菜来了,咱不说这个了,赶紧吃东西填饱肚子才是正事呢!”沈易认出来是午间撒菱让自己放在窗边的竹篓子,现在才知道是装月兽的用处。
沈易含笑点了点头,取了竹箸,夹了一个蟹粉包,送入嘴里,顿时口中生津,汤汁鲜美的舌尖都在发颤,他不禁点着头指着那包子对撒菱不住点头,撒菱笑了笑,也夹了送入嘴里,二人就这样品尝着美味,谈笑着大千世界。
外面晚春的最后一抹夕阳彻底沉入夜里,夜幕终究还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