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不知走了多久才到家里,这时候大街上几乎已经没有人了,偶尔有几个开着车或骑着车走过都若有若无的看她一眼,也是,清冷的大街,一个妙龄少女穿的格外飘逸,不是作陪就是女鬼。
许宛一边走一边笑,踱到自己家楼下的时候,整栋楼闪着三三两两的亮光,夜像是更寂了,连星子都寂寥了。许宛摸着楼道上楼,楼道里的灯最近坏了,报修的时候物业只是说尽快,看来又是偷懒了。她也不甚在意,在暮色里摸着路,与寻常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当你知道自己走的路的过程或结局都是不会改变的时候,那么,光亮和黑夜也就不会有什么区别。
蓝色妖姬的酒劲一扑又一扑的冲上脑海,她的身体有些颤微微地,连脑袋都有几分晃动,时不时的的伸着手,站着飞翔状,有时,她就想,成为一只鸟要有多自由,就不会那样的麻烦与迟疑,她想到这,扑哧下笑得更深了。这样的想法要有多无厘头,她就有多么可笑。笑容越来越深越来越深,到最后,她却忽的停止了。脸上那样蚀骨的哀伤,就如同小时候考试没有考到一百分,她一直以为,只要她考了一百分,她的爸爸妈妈就会像别人的父母那样,也会带着她去游乐园,kfc,那些小孩子和家长都会流连的地方。所以,九十九分的成绩下来后,她哭个不停,她委屈极了,好像所有的家庭悲伤都是由她引起来一般,她内疚而又愤慨自己,愧疚的就想将自己揍一顿。
她再也强装不了微笑,她负荷的太多了,在她以为一杯蓝色妖姬给予她的力量是回返她本质的疏离淡漠,在她以为她是这样的,可是,好多时候,以为的事情,只是以为。
就像她总以为酒精的魅力是更清晰,可是,更多的还是酒后吐真情。
她一边笑着一边哭着,脸上的笑容丰富极了,就如同一个山里的孩子忌嫌着自己的未知的世界,可是,又在收到那些从未吃过的糖果时异样的欣喜。这样的矛盾,实质上并不矛盾。
她在包里一阵翻索,终于在包包的内侧找到了家的钥匙,呵呵,谭纪泽,这钥匙是他临出门前放在她的包里的,并清楚地告诉她在开门前要注意找好才不会那样的忙乱。
谭纪泽,她忽而的不哭了,凌乱的抹去脸上的泪水,她没有承认她在哭,她只是在流泪,那样流尽了心上的情绪,只是为了逃避。
她的眼前,一张苍白的脸,下巴上布满细碎的胡茬,他坐在他的门口,那样神伤而又深情的看着她,似乎要把她的眉眼骨血都印进脑海里一般,许宛呆呆的看着她,酒后的幻相让她有点惊喜,像是一场出乎意料的相逢,是海上的繁花锦簇,海市蜃楼。
他趔趄着上前,她笑着看着他,一动不动,脚停在还差两个楼梯的平台上,世外谪仙般的凝着这样的画面。许宛伸出手,这是一幅怎么样的幻想,任是谭纪泽再爱他,经历了那样的真真实实的背叛,他都不可能会无动于衷,曾经因为不出席一个聚会他们就可以冷战,那么爱的心里,其实,林灿都是一个炸弹,现在炸弹爆炸了,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她的谭纪泽,永远不会再出现她的门口了。
许宛笑得更加灿烂,宛若当年的笑靥如花,嘴里悠悠的不自觉的喊着“纪泽”“纪泽”,忽然,她的手上一阵温热,有人触到了她的手,带着微微的汗水,那样真实的握着她,许宛的头脑有些清醒,又像是被酒精再一次的迷醉,头脑却是一阵空白,她看不清忘不明,只有傻傻的笑着,没有防备与伪装,纯天然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