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上前拥住她,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手自然而然地接过她手上的包,她是在太累了,什么的都没有说的看着他做着这些,那时候,他们在一起还不算太久,可是,总是有很多事不习惯,就算是关系再亲密的情侣,许宛很多时候也都是面红耳赤的。
谭纪泽是个很多方面都近似乎完美的男人,就算他生气,也总是抿着嘴,像是在静默思考,给人以安定的功效,他面对她,从来就是生不起来气,有时就算真是难过极了,口不择言,也都是语落即后悔的那种。
她说她吃定他了,可是,他不知道其实许宛也很无奈,这样的照顾,让人沉溺,又让人有压力。
她从来都是没有安全感的,谭纪泽是她没有办法安心依靠的一个男人,那是一种没有办法说清楚的感觉。他身边可以有很多女人,他总是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的,偏偏这些女人趋之如骛。可她不一样,她自己有了自己,除了这个,她一无所有,要是将自己在毫无原则的交出去,谁能想象得到结局是不是她想的那样呢?
有时候,越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好的,得到了,反而没有那么珍贵了。
感情,亦是如此的。
许宛想着想着,心上越是烦了,漫天星子照耀着天地间的一切,也包括她的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摸出手机,有些颤微微地,终是握紧了。
“妈妈,你在干什么呢?”许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一点。
“我在看文件,你呢?十一点多了,怎么还不睡?”许宛能够想象苏佳之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极为愧疚的面庞。对于这个女儿,她的关怀从来就很少,工作太忙,责任太多,愧疚的只能是她的女儿。
“嗯,最近工作很忙,一直都没有时间给你打电话。妈妈,这么晚你怎么还不休息,小心你的头又疼了。”
“嗯,我知道了,”苏佳之语气顿了顿,“小宛,你和纪泽最近怎么样了,前几天他还打电话问候我们,说过几天带你回来看看我们,你最近有时间么?”
“嗯,我知道了,妈妈。”许宛听到谭纪泽的名字,只觉得风有点凉了。
“宛宛,什么时候和纪泽定下来吧,你知道我和你爸爸都很忙,没有多余的时间照顾你,再说,你也确实年纪不小了,虽然妈妈知道你很要强,总希望凭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可是,小宛,纪泽也绝对是个好对象,妈妈把你托付给他妈妈很放心。”苏佳之语气中明显的升了语气,“宛宛,虽然咱们家没有谭家那样有财有势,但我和你父亲也总不至于让你们有太大的落差,只要阿泽对你好,什么都无所谓。”
“嗯,我知道了妈妈,有电话插进来了,先不聊了,带我问候爸爸。”许宛手指轻轻地按下结束通话,眼神里便更加迷茫了。妈妈的话,让她一阵苦笑,谭纪泽此刻,怕是恨惨了她,他那样一个骄傲自尊的人,今晚上的一幕,定是误会到最惨的地步,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有时候,这样的误会,才能更加考验一个人的感情忠贞与否,可是,那样醉到极致的拥抱,真的是一个误会么?
有谁知道,其实她也不知道,他对她太好,每每都是有一便想到了三,依赖这样一个有钱有心有爱情的男人并不是一件难事,就像此刻,在这样静的夜这么宁谧的晚上,映在她脑海的却是纪泽围着围裙在厨房的做饭的模样,他总是笨手笨脚的,但却又是优雅极了,做法这样简单的事情在他的手上竟成了最完美的艺术,在他手里的菜肴俨然已经成了珍奇的艺术品。
她想着想着,不自觉的笑了,他总是那么一丝不苟,就连做家务也是这样。
想着想着,就沉默了。
一种走到极致的痛快,终了也不过也是一声叹息。
乐到极致的喜悦,转眼,就会是空余罢了。宛想到这里,头更痛了。心情复杂,却又说不出来,能解决的只有酒精。她走进最近的一家酒吧,将包摔在吧台上,噪杂的环境更加衬托她的楚楚动人,人头攒动摇摆,舞池里的柳枝小腰,这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夜生活。
许宛向酒保要了“蓝色妖姬”,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酒,晶质玻璃里滚动着最动人的蓝色液体,似绸非绸,宛然若一体的蓝色之魄,闪耀着酒精的醉人时刻。蓝色妖姬的魅惑,就像宝石一样,动人而冷艳。
许宛之所以喜欢就是因为她的冷艳。究竟都是热的,顺着身体一路滑下只能让自己的肌体和意念全部沸腾,只有蓝色妖姬,滑在嘴里竟然还是那样的冷,她从不向旁的那样取悦别人,骨子里的孤高,是刻在生死间的灵魂。
她泡酒吧,并没有向别人那样伤痛欲绝,却更像一个品酒大师,浅啄着液体本身的魅力,让自己的心也一同安静下来。
“小姐,能请我喝杯酒么?”一旁一个男子妖媚的倚在吧台上,慵懒的问着。
许宛并不看他,也并不言语。从包里掏出钱结完帐后便抽身而去,这样的狂当浪子,她从来就不屑一顾。
她的心已经平静下来,当着这样赤裸裸的注视中,许宛高傲的抬着头,稳稳的向外走去。她终是冷静了,或许,骨子里就是薄情的,才会这么喜欢这杯酒,它不仅能够让她在酒精的麻痹下开始忽略情绪,更重要的是,她更可以从蓝色妖姬里找到她自己,她冷淡而又疏离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