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发的凉了,空中笼了一层厚厚的乌云,眨眼看去甚是粘稠,直叫人心闷气乏。
雅鱼半眯着睡眼任由丫鬟给她梳妆,只是身子东倒西歪,喏,刚簪好的珠花恰巧勾着丫鬟的衣钮,发丝拉扯的疼痛让雅鱼惊呼,此举又是让得丫鬟们一阵手忙脚乱。
折腾了约莫一个时辰,雅鱼气虚力弱地倚靠在黎姜身上:“好困,黎姜,我好困…”黎姜脸有无奈,食指戳了戳雅鱼的眉心:“你若不想被陈妈妈念叨,最好精神点儿。”
见自己警醒的话语对雅鱼起不了任何作用,黎姜伸手为她卸下几支金饰,随手交给在旁候着的巧巧:“往后梳妆少给她戴些发饰,她还小,脖子受不住。”
巧巧低头称是,心中疑惑,黎姜小姐年前那一摔怎就摔得老气横秋了呢?明明与雅鱼小姐同年同岁,为人行事却机敏内敛,真不像是个八岁的孩童,莫不是遭仙人开化了?不过再怎么疑惑也只能暗自心中揣测,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大户人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些歪门邪道,何况将军和夫人都未深究。
黎姜自是不知巧巧心里在想些什么,在一干丫鬟的恭送声下,黎姜牵着雅鱼出了萱袅阁,巧巧身为黎姜的贴身大丫鬟,也是尾随其后,恭敬候命。
蒙府大门外停了辆气派的马车,马匹身姿矫健,暗红的鬃毛与笔直的四蹄显着一股子傲骄,车厢外罩一层紫色缎帘,很是沉稳大气。帘底的波浪纹路修剪得十分平整,厢门镂空,雕花的转角平滑光洁,厢面儿也是一尘不染,乍一看贵气逼人,叫人不能直视。
马车旁立了好几个身影,靠前的女子身着鹅黄色裙衫,肩披暗蓝貂绒,风髻露鬓,明眸皓齿,华贵端庄,不是那庄夫人是谁。
庄夫人身后之人便是陈妈妈,与往日装扮一般无二。再后面是些普通的丫鬟侍卫,静待的身子一动不动,仿若雕塑。
庄夫人神色似有不耐,伸手招了招陈妈妈:“翠云,你去萱袅阁瞧瞧,这两个丫头怎的这般磨蹭。”
陈妈妈诺了声,正准备移身时,从蒙府里走出两个小人儿。
“快好好站着,娘亲在盯着你看呢。”
黎姜轻掐了一下雅鱼,低声提醒道。雅鱼受痛,揉了揉刚被黎姜掐着的胳膊肘,睡意也去了几分,睁大眼睛看着娘亲果然是看向自己的,雅鱼嘿嘿诧笑,终是站直了身体。
庄夫人启唇,言语里带着催促:“快上马车吧,这天儿都快晌午了,也不知玉满堂还有没有空席。”
黎姜扶着雅鱼坐上车厢,疑问:“这玉满堂是什么地方?难道还敢不待见娘亲?”庄夫人笑着回答:“瞧我,都忘了你没了以前的记忆。这玉满堂呀,是专为皇家置办玉器的店铺,平日也接待些达官贵人,只是厢房仅有五间,若满了就不接待了。你还咿呀学语时与那玉满堂的小少爷玩得开,就前年你还跟我闹腾说要去找浩林哥哥玩呢。”
黎姜重生后便一直未出过蒙府,一来官家小姐要自恃身份,不宜抛头露面。二来黎姜性子恬淡,不喜热闹,也从未向庄夫人要求过出府玩耍。所以黎姜对咸阳城丝毫不熟悉,更别提咸阳城有哪些特色与商铺了。
黎姜垂目,原来这身体的正主过往与人接触也蛮多,看来自己要小心一点,别露了马脚才成。
“玉器店怎么还有厢房呢?难道客人挑选玉饰要选一晚上,所以才弄个厢房供客人住宿?”雅鱼咬着手指,眉头纠结在一起冥思苦想。
“八岁的小姑娘怎么还咬着手指不放?你呀,最是让人操心。”庄夫人拿下雅鱼嘴里的小手,用锦绢擦拭后放在掌心:“玉满堂的厢房并不是为了住宿,你们去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