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凌小者,警以诱之。刚中而应,行险而顺。——《三十六计》第二十六计,指桑骂槐。
在花兆印象里,好像很少有人记载到古代的地质灾害,人们只看到了张衡的地动仪有多神奇,往往会忽略这家伙为啥吃饱了要研究这东西。这些另类事件和另外一些事情一个命运,比如回到古代怎么刷牙怎么上厕所,需要先被文学给艺术化掉,晴天霹雳倒是常出现,一出现又很容易电到人,之后情节就出来了。
一瞬间江灼就觉得“不是风动,不是帆动,也不是心动,而是地在动!”
“小心!拉住我!”他拼命的拉着身边唯一一个需要照顾的人青鸾,他的身体随着大地一个频率滚动,就像筛子上颗粒在滚动,如果你是站在高空的神,你能看到这两个人和整个大地对比之下力量的明显差距,老子说过,天地不仁,视万物为刍狗,现在江灼想拉住青鸾已经不管用了,他在极短的时间内,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了:我要和世界上剩下的最后一个人在一起!
面对无可抗拒的力量,青鸾也是同样的想法吧。
轰隆!一声巨响,下一刻,他俩人脚下的山体开始滑坡了,天呀,谁见过大地裂开一个巨大的口子的,这场面得有多恐怖?而青鸾站的那块山体和江灼站的这块土地之间,已经有了一个大的裂缝,很快这个裂缝就要变成一个大鸿沟,树叶石块什么的纷纷往里掉落。
开始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步,可是手怎么也到拉不了一起,他们这时应该明白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不是爱与不爱,而是眼睁睁的看到对方,却真的无能为力把手拉到一起。
“青鸾,危险!”江灼眼看着这小女孩所站的地面在往后移动,他大声的警告道:“快!你快跳过来呀!”
“不,不对,是你那块地面在往后退,你快跳到我这边来!”
两岸青山相对出,不知道是青鸾被这剧变吓蒙了,还是实际的情况就像她说的那样。如果这时候有第三个人做个投票,或许还能判断谁对错,然而作为一个天才的射手,江灼总归比青鸾要冷静,他狠瞪了一眼执迷不悔的青鸾,心里一凉,就知道着急大喊根本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怎么办?
“轰隆隆……”两人之间的罅隙越来越大,江灼脑子里出现了一幅可怕的场景:巨大的山石带着青鸾,就像一块巨石上带着的一只小蚂蚁,翻滚下去,那边正是无边的悬崖峭壁,然后巨石和人全部摔成了粉末!
“不!”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量,江灼发出了一声狮子王一般的怒吼,他拼起回天的精神,摇摇晃晃的勉强站稳,随后后退两步,接着就朝青鸾那边跳了过去!
两人又一次摔倒,骨碌到了一块,这时地面摇晃的更剧烈了,想站起来很不容易,江灼和青鸾拼命的抓住了地上的草,及一切能抓住的东西,不让自己从哪掉到哪,江灼眼很尖,他瞅着那边的地面上那个大罅隙越来越大,想再跳过去比刚才还难了,方才的那股恐惧感再次升起,他狠狠的扯着青鸾,对着她耳边大喊道:“快!给我跳过去!”
青鸾这时候还懵懵懂懂的问:
“你既然知道是我这边在动,为什么还跳到我这边来?”
江灼真急了,轮圆了给青鸾那张小脸上就是一个耳光:“别废话!我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时从他们脚下的那块巨大石头下面,传来鬼哭一样的怪响,江灼扯着青鸾把握着平衡,到了大沟边看一眼,就这么一会儿,到对面已经形成有快一两米宽的大沟,沟里黑古隆冬的,往下看深不见底。
两人好不容易瞅准了机会,江灼说,“我喊一二,然后你就拼命的跳过去,知道吗?一,二,跳!”
跳!
青鸾刚跳到这边,就看后面的山体轰隆隆轰隆隆的带着沙土尘嚣离她而去。
“天遥哥!”她想起方才的历险,心里无比悲愤,以为是自己害了江灼,眼前一发花,被地面的摇晃带着骨碌向那个深沟的边缘,这时又有一只手,拉住了她,但这次没有拉住她下滑的趋势,反而是下坠的青鸾带着沟边上悬挂着的江灼一起滚下了鸿沟。
两人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在地球重力的作用下急剧下坠,这样的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两人最后都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了砰的一声响,随后就都昏迷过去了。
两人再次苏醒了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第一眼,看到的都是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他们都是先以为到了各自另一个世界,最后才知道原来都没有死,——不仅没有死,甚至连受严重的伤都没有,他们掉到的这个地方,原来竟是个天然形成的一个山洞,山洞底下有厚厚的一层沙土落叶层接住了他们。
“我们又没有死!”异口同声,两个人。他们惊讶的欢呼着,这简直是奇迹中的奇迹,他们笑着跳着抱到了一起,心贴心,欢呼着要庆祝第三次第四次大难不死,这一天过的,真的是怎么了,试问这个时候谁还能有什么别的想法?
从下面看过去,从石头断裂的痕迹,江灼可以分析出,原来这块山头的那块巨大的岩石,就像一个石头做的帽子,盖在了他们所掉落的这个洞的上面。
由于长年的风化作用,再加上这次地震,把这个石头帽子的最后一层给震裂了,于是发生了山体滑坡,这次滑坡产生的一个影响就是让他们掉落的这个山洞重见到了天空,借着皓月清辉,他们两个人惊讶的看到这个山洞是何其的古怪,有三面是很高的,约有十几丈高,洞壁极光滑,而且坡度直上直下,想爬出去恐怕要费点心思。而另一面不高,就是那块掉下悬崖去的石头的一面。
江灼和青鸾两个人方才还高兴的抱着在一起欢呼,这时候江灼想到了如何从这个山洞出去的问题,不禁犯开了忧愁:“人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我怎么感觉我们俩今天这一天的灾难还没有结束呢?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没有被摔死就一定是件好事吗?或许被饿死呢?”
“抱紧我!”青鸾想的大概和江灼一样,但她内心之中忽然还有了别的想法,见到江灼渐渐的不随着她的节奏跳了欢呼了,她以一种很刁蛮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命令江灼道,“不要松开我,不要放手,抱紧我!”
江灼突然间才醒悟过来,很明显的感觉,对方抱得很紧,什么害羞,什么距离,什么拒绝,什么借口,全都没有了。两人在同一天内经历过生死考验,而且不是一次,而且很明显还要有一次甚至更多次,上天到底要安排他们两个人孤男寡女在一起干什么,现在?
也有,现在流行一个笑话,说一个好心的学长帮助不开窍的学弟追学妹的事儿。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上天是如此的强大,造化是如此的弄人,让人有时候会哭笑不得。
那索性让两人来个近距离的对视吧!当青鸾明白一些道理的时候,江灼倒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很快的,他想到一个问题,就是天凉了,两人白天却已经把外面的厚衣服给脱掉,用来“金蝉脱壳”了,如果不抱紧点那这个山洞中的夜晚,将会让他们很难受,很难受。
“靠里点,冷……”江灼心发慌,这种又狼狈又尴尬场面他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他也不愿面对,可是就如同地震的来临,那么巨大的力量,对比之下渺小的人力,谁能拒绝呢?
“你已经救了不仅我三次了,为何上天会安排我每次都要欠你那么多……”青鸾的周身上下突然散发出一股热量,江灼猜想很可能这种热是害羞造成的,因为首先两人这种零距离接触,对青鸾来说,是有生以来的头一次,其次江灼看青鸾的脸上,借月光很明显的红得超过了往常任何时候,这个时候的他才清楚的意识到,原来人小鬼精灵的青鸾,也是一个成熟的女人,因为胸口有一份柔软和坚挺他自己感觉得到,青鸾在他怀里像一只离了水上了岸的鱼儿,打着挺。
“我无所谓的,这么多次救不救你的,都并不出自我的本意。”江灼恢复了一部分神智,但大脑控制不了中枢神经传导来的信号,让他身体的某些反应极其剧烈。他索性放下束缚或制约,坦诚以待,把一直想要说的话,跟青鸾表示清楚了,两人要来个彻底的交流,他说,“你,何必想这些?再说,现在说了也没有用,不知道明天我们还能不能出去,也许我们就会被困死到这个地方。”
“不!”青鸾懊恼起来,说,“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在死之前,把我欠你的情,都还给你。”
“怎么还,难不成你还要以身相许吗?”江灼是个聪明人,他故意把话先说在前面,好理智的拒绝掉青鸾接下来想做出的疯狂的表现。
“是呀,可以吗?”青鸾对江灼这么直接的话显然很意外,这话确实也让她冷静了一点,但是一个人如果有了着魔的念头,是不容易收住的,她拗着脖子,盯着很近的这个异性使劲的看,又觉得江灼这话的意味是挑逗更多一点。两人为了取暖而抱在一起的身体很快的了解了各自的信号,江灼是明白人,知道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的作用,将会是很不一样的。
“别这样,青鸾,你以为以身相许就能够说明什么吗?不,你这样即使做了,也一点意义都没有。”
“不。”坚决得不容改变的语气,青鸾是个贵族女孩,一向说一不二的,什么时候谁能改变过她的念头呢,没有一个人做得到。
“别这样,你会后悔的。”江灼的语气极其恳切,他在男女之间的感情上,一向自诩是一个智者,并且从来认为自己不会犯什么错误。
“那我也想。”
“你这个该死的山洞,为何要随便的改变一个女孩的一生?”江灼突然指着山洞骂道,这是指桑骂槐吗?这是无奈的肯定吗?
“嗤!——”青鸾气得倒笑了,她嘲笑江灼道,“什么改变一个女孩的一生,不就是一夜之情的事情吗?你情我愿,没有外人,你倒是看得太重了吧,江小相公?”
江灼懊恼了,原来这个女孩是这么想的,那他还客气什么呢?